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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住老屋的根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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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老屋并不老,刚满30岁。

留住老屋的根抒情散文

1975年,姐姐带领我们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工程。当时,父亲在数千公里之外的江南工作,奶奶年迈,母亲病弱,姐姐风雨一肩担主政家事,带领并不强壮的我和未成年的弟弟,扒掉了不堪风雨的老屋——现在乡下已经绝迹的柳条编墙土厢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盖起了3间土坯房,房顶上苫了稻草又加盖了瓦片,这是乡下流行的建筑款式。

虽说土坯房很快落伍,但它毕竟为我们一家人提供了可心的安身之处。遗憾的是,姐姐没来得及住上自己张罗盖的新房子便出嫁了。三年以后,我告别了乡下昏黄的灯光,成了高考制度改革后的首批师范学员;紧接着弟弟放下了手里的锄头,接父亲的班当上了电焊工。几年后,妹妹也告别了老屋的小炕桌,考入了地区商业学校。老屋见证了我们的成长,也分担了生活的酸辛。后来奶奶去世了,再后来母亲积劳成疾双目失明,不得不告别习惯了的乡下生活进城跟我们住在一起。

父亲一个人坚守田园。他喜欢那样散淡无拘无束的生活,他离不开老屋那样的生活环境。梁上的燕子飞去又飞回,园子里的樱桃花开又花落,嫩生生的韭菜一茬接一茬。老屋让父亲满足,也让我们欣慰,让我们牵挂,老屋演绎了我们田园梦最充实最生动的细节。

如果不是因为五月初那场意外事件,父亲是断然不会离开老屋的。

那天早上,我心急火燎打的赶回40公里之外的故乡,老屋已经烧成断壁残垣。“都怨我做饭不加小心”,父亲脸上带着烧伤,一边收拾残局,一边痛苦地自责。

破家值万贯。父亲赖以生存的老屋,连同他心爱的工具和各式收藏。顷刻间或化为灰烬或变成废品。父亲吃土豆都舍不得去皮惜物如金,此刻该是怎样的痛心?

我示意妹妹把父亲带离火灾现场,以免年逾八旬的老人睹物伤情,可他就是不肯走,并且情绪更加激动,声音里充斥着恼怒:“不用你们管我!”但这次没有下一句:我一个人在这儿挺好的!

父亲固执得出名,此刻更奈何他不得,我感到了”善后”的沉重。不经意间,我看到老屋周围的榆树都安然无恙,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在我的提示下,父亲的注意力也从废墟转移到那颗老榆树上,我看到他的眼睛一亮。

那几棵榆树,是父亲退休后亲手培植的,经历了20多年的风雨已经成材。在我的故乡像老屋绿荫簇拥的`风景已日渐其少。父亲对他的那些树珍爱有加,连淘小子们都不敢去撸榆树钱。镇里木材加工厂要买他的树,出了高价,父亲死活不肯:你们成天伐树,总不栽树,树林子都砍光了,又来打我这几棵树的主意!低压线路改造,屯长试探着动员父亲伐树:“就一棵行不?”照样是碰了一鼻子灰,村支书出面打圆场:就当老杨头儿的树是文物了,原地保护吧!

老屋不在了,这些树还在,父亲多少得到了一点安慰。

老屋不在了,他无法守着那些树了,我们动员父亲进城有了充足的理由。

傍晚,告别乡邻,告别故乡,告别老屋周围的榆树。那一幕,令我终生难以忘怀:父亲几步一回头,嘴角抽动着、哽咽着,是那样的依依不舍!

“先让它们长着吧!”我再一次叮嘱邻居们。

我相信老屋也同那些富有生命力的树一样,是有“根“的,留住了那些树,便是留住了老屋的根。老屋的气息已经被父亲带进城里,融入我们未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