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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走好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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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x年xx月xx日,是我小学升初中报名的日子。

恩师,走好散文

我上小学的地方叫“大石桥”,初中必须到乡中学去。乡中学所在地叫“东岳庙”,对于我来说有些陌生。

一大早,“大石桥”班的同学邀约着,骑着自行车就往“东岳庙”赶。那时候“东岳庙”是我们乡的中心学校,四合院中一半是小学,一半是初中。每个年级只设一个班。所以小学同学中,有好多没能进入初中的大门。我和同行的同学都是幸运的,好歹考上了初中,一路上都是叽叽咋咋的喜悦!

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可能根本不理解我们当时考上初中的喜悦之情。一则当年没有实行十二年义务教育,政策是九年义务教育,可是升学必须考试,合格方能进入初中。二则教育资源匮乏,校舍紧张,书本紧张,师资力量紧张。记得“大石桥”小学翻修时,是乡政府卖掉了“波罗乃兹”小轿车,多方筹资才得以完工。这件事还登了《乐山报》,受到市、区教育局高度好评。三则大部分农村家庭比较贫困,孩子多,供不起。因此,好多同学过早地离开学校,走向了社会,成为识字不多的“文盲”。

负责初一新生报名的老师是位女老师,看上去大概四十岁左右,戴副眼镜,不时地抬头看看前来报名的学生,核对名单和相关资料,而后埋头在登记册上写下名字,住址,年龄等等。

排队报名的同学很多,后来才知道我们班接收了乡上四个村小共计六十多人。我在队伍后半截,前面的同学拿着报名收费票据后,高高兴兴的离开了。记得当时好像是收三十六元七角,轮到我报名交费的时候,我给了三十七元。女老师登记完毕,再次抬头看着我,说:“没零钱找你,我在收费票据上写着‘未找零三角’,明天来上学再给你找!”

我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对于老师的解释却提出了异议。女老师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让旁边的另外一位老师帮忙看着,拿起一张一元的票子,去别的报名老师那里换来零钱。她小跑着去,又小跑着回来,递过三角钱给我的时候,还略揣着粗气。当我满意地转身离开时,老师叫了我的名字。

“程建平……”

“啥事?”

“你再过来……”

我担心我刚才为难老师的举动会遭到老师的报复,心里惴惴不安的……

“把票据拿来。”

我小心翼翼地将票据递过去,老师在票据上把“未找零三角”用红笔划去,而后又将票据递回来,说:“记得明天上午九点到校报到,参加开学典礼!”

这段往事我记忆非常深刻,那是我第一次与老师接触。现在想起来,总觉着是我的幼稚,为难了老师。可是老师没有怨恨我,没有斥责我,而是以高尚的师德教育了我。

回到家里,我把票据给父亲了。父亲看看票据,自言自语地说:“李益新?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是我的同学!”

“李益新。”,我反复地记着这个名字,她就是后来两年半,甚至一生对我影响最多,最深,最重的初中语文老师。

升了初中,四个村小的同学聚集在一起,需要磨合。综桥村,挨近乐山城,过了岷江一号桥就是繁华的城区。这里的孩子无论是穿着还是语气,都表现出优越于山里孩子的气质特征。明月村,就在“乐山大佛”跟前,接触外地游客比较多,这里的孩子机灵,处处流露出父母般的“生意精”品格。鞍山村,附近有水泥厂,氮肥厂,火柴厂,搬运公司等,好多孩子是“半工半农”家庭,既有农村的.朴实,还有工人的严谨。永安村,大部分处于山区,继承着父母的勤劳朴实。

我是明月村的,同时是“半工半农”家庭,朴实、严谨、机灵在我身上都有体现。报名的第一天李老师就深深地记住了我的名字,开学不久,李老师指定我为代理班长。

记得有一天课间操后,同学们玩得很疯,回到教室还在嬉戏打闹。我坐在倒数第四排,同桌是个男生,叫“陈劲”。陈劲放在课桌上的书本被别的同学撞到地上。上课铃响了,李老师走进教室,我喊了一声“起立”,同学们整齐地站起来,问道:“老师好。”李老师回道:“同学们好,请坐下。”

当所有同学都端坐,等待老师讲课的时候,只见李老师狠狠地摔了一下黑板擦,而后向我这边投来恶狠狠的眼光。我以为我做错什么了,左右摆头看了看,才发现陈劲弯下腰在地上捡拾自己的书本。

李老师说话了:“有的同学很不像话,都上课了,自己东西还没有收拾好,下回要注意了!”

我举手了,想为陈劲解释。因为我知道不是陈劲的错,是别人弄掉了他的书本。

“程建平,啥事?”

“李老师,不是陈劲的错……”

“坐下!”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李老师阻止了我,我心里可难受了,像是比陈劲受到的委屈还大得多得多……

这一节课,我没有好好上,心里很不舒服。下课了,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跟我谈心。那次谈心让我永生难忘,因为从谈话中,李老师一句“知子莫如母”让我惊讶,原来陈劲是李老师的儿子,原来李老师是陈劲的妈妈……

让我难以理解的还有很多问题,比如为啥指定我当代理班长而不是她自己的儿子?为啥在课堂上妈妈对儿子那般严厉而对我们却很和蔼?为啥安排自己的儿子坐在倒数第四排?为啥不给同学为儿子解释的机会?懵懂的少年,根本不理解,也无法理解。

换作现在,可能就是另一番情景:儿子会到处宣扬班主任是自己的妈妈,儿子会是“民选班长”,儿子会尽量坐在靠前的位置,妈妈会主动过来帮助儿子收拾书本……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是那个年代的那番情景了!

作为班长,我协助班主任老师管理同学。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难免会产生矛盾,况且我还是毛头小子。有个综桥村的同学,歪歪理很多,他用石头扔我,却狡辩是跟我打招呼。站在老师面前,我主动承认了错误,但是对于同学的狡辩我还以“打招呼不至于用石头吧”。后来,这句话成为老师对我们青春期教育的突破口,甚至延伸到对我们懵懂情愫的正确引导。从那以后,整个班集体,两年半时间,大家都很和睦,大家都很愉快!

那个年代,上学是分学区的。比如吧,九峰乡的学生要升高中就必须去办事处所在地的高中上学。我家住在明月村,距离办事处所在地——毛桥——还有二十多公里,且是乡级土路。而距离乐山第四中学却只有一半的路程,还是柏油路。那时候家里经济困难,如果去毛桥上高中,就得住校学习、生活,花销很大。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父母也舍不得我单独出去,同时也担心我不受管束,跟着坏孩子学坏了。

我把这些想法跟李老师说了,生怕老师不同意。我的学习成绩比较好,完全能够考上高中。那时候升学率高的老师,会得到教育局或是学校的奖励。虽然不多,但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哪怕一二十块钱都是很不菲的奖金了。没想到李老师没有反对,而是大力支持,并夸奖我是懂事的孩子!

初三后半期我转学到乐山第四中学上初中,而后考四中的高中部。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前脚转学了,陈劲后脚也转学了,我俩同在乐山四中插班念初三。于是,我俩上学、放学又都在一起了。我经常去李老师家窜门,陈劲也成为我家的常客。李老师说:“你俩在一起,我放心!”

xxxx年,我们上高三。初秋的早晨,我照例在汇合路口等陈劲,陈劲也准时出现在路口。可是他那天没有带书包,见面了递给我一张请假条,让我帮他捎给老师,说家里有事。我也没多问,就急着赶往学校。一个礼拜后,陈劲回到学校上学,从他口中得知他父亲去世了。

见过陈叔叔一面,那是1991年春节。我去李老师家找陈劲玩,见到了从广西回来探亲的陈叔叔。陈叔叔1.78米的个子,精瘦精瘦的,脸色显得比较憔悴。听陈劲说,陈叔叔是中铁某局的,具体哪个局我现在记不清了。常年在外修铁路,一年难得回来一次,这次回家是养病,过完春节就走。

没想到时隔一年,陈叔叔就离开了人世。陈劲还有个弟弟,好像叫陈松。李老师请了一个礼拜假,带着两个儿子赶往广西奔丧。现在想起来,一个女人,丈夫不在跟前,要教书,要带两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多么不容易啊!可是,李老师从来没有因为家庭困难而误过我们一节课,从来没有将糟糕的心情带到课堂上,从来不在学生面前述说自己的苦衷……

可以理解李老师了,她不仅是慈母,更是严父,在孩子面前,她扮演着双重角色!

xxxx年xx月,我当兵临别的前一天,我去李老师家告别。李老师却像自己的妈妈一样,千叮咛,万嘱咐的,潸然泪下,舍不得我远去。也许李老师也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了吧!

xxxx年xx月,初中同学召集二十年同学会,打电话邀请我回去。因为工作原因,我很遗憾没能与同学们相聚。聚会很热闹,期间一位同学打来电话,我跟李老师寒暄了几句,听到老师的声音格外亲切!第二天,聚会的照片传到网上了,我下载了几张。相隔二十年,好多同学都发福了,身边还多了不少小孩子。

李老师两鬓斑白,笑容可掬,可是那副眼镜无法遮住她那厚厚的眼带和眼角的皱纹。

xxxx年xx月xx日,我从QQ群里得知李老师出车祸走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说是李老师在自家地里拔菜,一辆车在她家门前坡道上停下。司机没拉手闸,没挂档位,下车小解去了。车溜了,李老师倒在了自家地里。

xx月xx日,在乐山能够联系上的同学们都去给李老师送行。我打电话给另一个同学,请他帮我捎份心意。他说:“已经下葬了,等你回来去老师坟前上柱香就行了!”语气很淡,很平静,可是这平静的语气却让我心绪难安,愧对恩师!

学高为师,德高为范!

李老师学识并不高,记得带我们课的时候还是民办教师。2008年,快退休的时候区教育局才将李老师转为公办教师。但是光我们这个班,李老师教育培养了一个博士后,两个部队军官,四个人民教师,十几个卓有成效的商人。虽不是桃李天下,但也是硕果累累!

李老师师德纯正,凡是她的学生,个个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没有一个走邪路的。虽不是德高望重,但也是德艺双馨!

感谢恩师的教育,感谢恩师的培养!我已无话可说,只能以此祭奠恩师,向南叩拜恩师!沉痛哀悼恩师,深情怀念恩师!

当写完这篇祭文的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