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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瓶口对话李冰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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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瓶口对话李冰的散文

我知道,你的肉体,早就化作尘埃,而你的英名,却因为一座都江堰,超越了两千多年的时光,依然惠泽两万三千多平方公里的成都平原,使这里成为“鱼米之乡”。

至今,你的名字,依然镌刻在都江堰的玉垒山上、岷江两岸,镌刻在成都平原千千万万老百姓的心中,镌刻在前来拜水都江堰的游客们的眼睛里。

我佩服你:你巧妙利用岷江和玉垒山的山形水势,设计出妙绝古今的伟大水利枢纽工程!

站在宝瓶口前,我尤其佩服你那开凿宝瓶口工程的水火相激之法!

我的思绪,穿越两千多年,恍如回到当年的施工现场。

激流汹涌的岷江岸边,玉垒山脚,一条坡度缓慢的山脊——虎头岩之上,一堆堆木柴,在熊熊燃烧,烈焰腾腾腾,气势冲天。噼里啪啦,不时的爆响声,惊得汹涌澎拜的岷江水中的游鱼儿们迅速潜入水底,惊得郁郁葱葱的玉垒山林的鸟儿们“扑棱棱”展翅远飞。

火堆旁,有许多石匠。他们一个个脸膛酱紫,身体赤裸。腾腾烈焰,炙烤着他们身上一道道鼓起的腱子肉,他们的躯体,反射着烈焰的光芒,更显健硕。他们的脸庞上,都漾满着率性自然的笑意;他们的眼睛,燃烧着火焰的光彩,又充满着呼之欲出的期待。围着火堆,他们手舞足蹈,他们唱着粗犷而欢快的山歌……

火将要熄灭之际,从山岩到江水边,他们排成若干列队伍,最下面的一个人,站在江边,抄起筲桶,从江里灌满水,然后,依次传递,站在最上面的人,就是靠近火堆燃烧地方的人,接过筲桶,哗啦一声,将满桶的水全泼在刚才还烈焰熊熊的山石上。“嘶嘶啦啦”,被火堆炙烤得炽热的岩石,蒸腾起白色的水雾。“啪啪啪”,炽热而坚硬的岩石表面,在冷水的刺激下,开始爆裂,有的地方,炸开了一道裂痕。

然后,石匠们迅速抄起铁锤、铁钎,“嗨哟哟”,“噗通通”,“叮叮当”,此起彼伏,一片声响。“嗨哟哟”,是石匠们的号子;“噗通通”,是铁锤击打铁钎的.声音;“叮叮当”,是铁钎凿击石岩的声音。

一会儿,这边,一大块岩石被凿掉;紧接着,那边,又一块岩石被凿掉。

就这样,先是木柴堆燃烧,接着冷水泼激,然后迅速凿击,石岩一块块掉落。一个循环,接着一个循环。虎头岩被慢慢凿开了一道宽约二十米的楔形口子。

这道口子,就是后来内江水的咽喉,因为它极像瓶口,后来人就称它为“宝瓶口”,又称“金灌口”。

一个“宝”字,一个“金”字,可见曾经饱受干旱折磨的成都平原老百姓视这个瓶口为珍宝,为黄金。

走进二王庙,来到你的塑像前,我肃然静立,向你进行穿越世纪的询问。

一问:在工具极其简陋又没有炸药的两千多年前,这样的方法无疑非常先进,这种方法叫什么方法,原理何在?

你说:此种方法,乃水火相激之法,究其原理,一如你们现代人所谓的热胀冷缩。一胀一缩,遂有岩石之崩裂。

二问,其先进性何在?

你说:因为此法,本来预计需几十年之工期,缩短为八年。

三问:这样的方法是你独自想出来的吗?

你肃然答曰:非我也。首倡者,乃一石匠。于石上烤火取暖,见石块崩裂,遂受启发。至于其姓氏,惜乎无史籍记载。其后,又经众石匠反复实践,方成熟练之法。

其实,这三问,只是我的腹语,只是我的揣测。

细细思索,我发现一个问题:中国古代二十四史,其实就是一系列的朝代更替史籍,精英史籍,仕宦史籍。

凡能有幸被中国史籍载入史册之人,几乎首先得具有仕宦身份,然后才会附加上其它身份:思想家、散文家、诗人,或者,星星点点记载的,某一专门科学的名人。

孔子,首先是大司寇,然后才有他的《论语》;屈原,首先是左徒、三闾大夫,然后才是《离骚》的只言片语;张衡首先是太史令,国相、尚书,然后才有《算罔论》、浑天仪。就是你李冰,也首先是蜀郡太守,然后才有都江堰的简略记载。你们这些人,几乎个个都是仕宦精英,至于普通百姓中的能工巧匠,所谓的官府正史上,几乎没有记载,偶尔有之,如鲁班,也主要是野史偶记或者民间口口相传。

不知你想过没有?没有许许多多的能工巧匠的聪明智慧和辛勤劳作,浩大的都江堰工程,这座“世界水利工程的鼻祖”,也许至今都是一场虚拟的梦。

站在宝瓶口的对岸,遥望郁郁葱葱的锁峡离堆,在向李冰父子致敬的同时,我怎能不向那位石匠和他的伙伴们以及他们的“工匠精神”致以崇高的敬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