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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外储说左上第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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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明主之道,如有若之應密子也。明主之聽言也美其辯,其觀行也賢其遠,故群臣士民之道言者迂弘,其行身也離世。其說在田鳩對荊王也。故墨子為木鳶,謳癸築武宮。夫藥酒用言,明君聖主之以獨知也。

《韩非子》外储说左上第三十二

二、人主之聽言也,不以功用為的,則說者多棘刺白馬之說;不以儀的為關,則射者皆如羿也。人主於說也,皆如燕王學道也;而長說者,皆如鄭人爭年也。是以言有纖察微難而非務也,故李、惠、宋、墨皆畫策也;論有迂深閎大非用也,故畏震瞻車狀皆鬼魅也;言而拂難堅确非功也,故務、卞、鮑、介、墨翟皆堅瓠也。且虞慶詘匠也而屋壤,范且窮工而弓折。是故求其誠者,非歸餉也不可。

三、挾夫相為則責望,自為則事行。故父子或怨譟,取庸作者進美羹。說在文公之先宣言,與句踐之稱如皇也。故桓公藏蔡怒而攻楚,吳起懷瘳實而吮傷。且先王之賦頌,鍾鼎之銘,皆播吾之跡,華山之博也。然先王所期者利也,所用者力也。築社之諺,目辭說也。請許學者而行宛曼於先王,或者不宜今乎?如是不能更也。鄭縣人得車厄也,衛人佐弋也,卜子妻寫弊褲也,而其少者也。先王之言,有其所為小而世意之大者,有其所為大而世意之小者,未可必知也。說在宋人之解書,與梁人之讀記也。故先王有郢書而後世多燕說。夫不適國事而謀先王,皆歸取度者也。

四、利之所在民歸之,名之所彰士死之。是以功外於法而賞加焉,則上不能得所利於下;名外於法而譽加焉,則士勸名而不畜之於君。故中章、胥己仕,而中牟之民棄田圃而隨文學者邑之半;平公腓痛足痺而不敢壞坐,晉國之辭仕託者國之錘。此三士者,言襲法則官府之籍也,行中事則如令之民也,二君之禮太甚;若言離法而行遠功,則繩外民也,二君又何禮之,禮之當亡。且居學之士,國無事不用力,有難不被甲;禮之則惰修耕戰之功,不禮則周主上之法;國安則尊顯,危則為屈公之威;人主奚得於居學之士哉?故明王論李疵視中山也。

五、詩曰:『不躬不親,庶民不信。』傅說之以無衣紫,緩之以鄭簡、宋襄,責之以尊厚耕戰。夫不明分,不責誠,而以躬親位下,且為下走睡臥,與夫揜弊微服。孔丘不知,故稱猶盂。鄒君不知,故先自僇。明主之道,如叔向賦獵,與昭侯之奚聽也。

六、小信成則大信立,故明主積於信。賞罰不信,則禁令不行。說在文公之攻原與箕鄭救餓也。是以吳起須故人而食,文侯會虞人而獵。故明主表信,如曾子殺彘也。患在尊厲王擊警鼓與李悝謾兩和也。

右經

  說一

宓子賤治單父,有若見之曰:『子何臞也?』宓子曰:『君不知賤不肖,使治單父,官事急,心憂之,故臞也。』有若曰:『昔者舜鼓五絃之琴,歌南風之詩而天下治。今以單父之細也,治之而憂,治天下將奈何乎?故有術而御之,身坐於廟堂之上,有處女子之色,無害於治;無術而御之,身雖瘁臞,猶未有益。』

楚王謂田鳩曰:『墨子者,顯學也。其身體則可,其言多而不辯何也?』曰:『昔秦伯嫁其女於晉公子,令晉為之飾裝,從衣文之媵七十人,至晉,晉人愛其妾而賤公女,此可謂善嫁妾而未可謂善嫁女也。楚人有賣其珠於鄭者,為木蘭之櫃,薰以桂椒,綴以珠玉,飾以玫瑰,輯以翡翠,鄭人買其櫝而還其珠,此可謂善賣櫝矣,未可謂善鬻珠也。今世之談也,皆道辯說文辭之言,人主覽其文而忘有用。墨子之說,傳先王之道,論聖人之言以宣告人,若辯其辭,則恐人懷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此與楚人鬻珠,秦伯嫁女同類,故其言多不辯。』

墨子為木鳶,三年而成,蜚一日而敗。弟子曰:『先生之巧,至能使木鳶飛。』墨子曰:『吾不如為車輗者巧也,用咫尺之木,不費一朝之事,而引三十石之任致遠,力多,久於歲數。今我為鳶,三年成,蜚一日而敗。』惠子聞之曰:『墨子大巧,巧為輗,拙為鳶。』

宋王與齊仇也,築武宮。謳癸倡,行者止觀,築者不倦,王聞召而賜之,對曰:『臣師射稽之謳又賢於癸。』王召射稽使之謳,行者不止,築者知倦,王曰:『行者不止,築者知倦,其謳不勝如癸美何也?』對曰:『王試度其功,癸四板,射稽八板;擿其堅,癸五寸,射稽二寸。』

夫良藥苦於口,而智者勸而飲之,知其入而已己疾也。忠言拂於耳,而明主聽之,知其可以致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