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第一次远行散文

父亲要去云南看弟弟，这件事被提上日程以后我就不停地催促他。等到父亲定下时间，就开始认真地准备行李了。从7月20日计划买票开始，先是本地的第一特产苹果，再是弟妹瑞玲爱喝的油茶。这个节气苹果还没有彻底成熟，有些早熟的，极其稀少而且不易存储，价格也昂贵。父亲就托人在临近的村里找。最后找到一斤4元钱的，买了50斤。油茶的事情就由我张罗。可是没想到一到25日，日子就飕飕的往过飘。两天同学聚会，27日就到女儿到广场汇报演出的时间，整天围着她转。终于一不留神到了28日，父亲就从大杨来了。车端端正正停在单元楼下，而我毫无准备？油茶自不必说了，关键是女儿。

24日父亲买下火车票后，在办公室给我说：“让我带上雅歌吧，让她也跟我去玩玩。这次学良的病没有大碍，关键是去玩的。”我听了父亲的提议，心里喜得要命。这样的一次远行父亲会因为女儿高兴很多，而女儿也因为父亲快乐很多。我连问了三次父亲：“你确定要带雅歌出去？她可调皮。”父亲点了点头。

我回到家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英子和女儿。女儿扭着潇洒的街舞舞步，晃动着修长的双手。她多么期待这样的远行，她终于可以坐火车和飞机了。她的快乐挤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英子不愿意女儿远行。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陷入了无端的痛苦之中。英子不停地给女儿做思想工作。女儿八岁，从未离开过我们。她怎么洗澡？怎么睡觉？火车上的窄床女儿一转身掉下来怎么办？谁和女儿玩？会不会有人把女儿抱走？英子的担心就像是蔓延的野火，无所不及。

女儿开始游离，一会儿想去，一会儿不想去。更要命的是英子的眼泪，这是我们一家人的灾难。一提出去这个词语，英子就会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水。女儿期待她妈妈高高兴兴地让她去。她看着妈妈的泪水，终于在7月26日做了不远行的决定，而后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父亲和远在云南的弟弟。

父亲来了，坐在沙发上，我洗了苹果，切了西瓜，大家有吃有笑。我们用这种简单的方式给父亲送行。父亲突然问女儿是否愿意到云南去。女儿又一次看到了远行的希望，情不自禁地回答了父亲。英子试图阻止，但是女儿还是执意要去。我播放她的街舞曲子，她高兴的从开始跳到最后。女儿要去。这个消息离这个事实越来越近。我有些半信半疑，英子又开始不停地流泪。女儿躲在沙发后边不知所措，她多么想去，又多么害怕妈妈难受。

“你去不去？”

“你问我妈妈。”

“你想不想去？”

“我嫌我妈妈嚷我。”

女儿的意思显而易见。父亲就让我们给女儿收拾衣服。这一次别离真正提上了日程。英子把女儿最近穿的衣服拿到卫生间洗了起来，一边洗一边落泪。洗好后，待我晾晒起来后，又收拾了三身衣服。她把女儿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两个塑料袋子里，一边放一边给女儿交代，神情沮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抱了抱女儿，又抱了抱，心里万千不舍。我用劲捏了捏她身上的小肉肉，结实而有力。我突然有了信心。

英子收拾好女儿的衣服，我就下了楼去上班。

在班上，我还是觉得女儿的远行像梦。我也开始犹豫不决，觉得这件事情虽是好事，却抵不过我们浓厚的'思念。我想起了女儿第一次要离开我们而没有离开的景象。7年前，女儿还在怀里抱着的时候，父亲要抱着女儿回大杨。我下班回家撞见父亲抱着泪人一样的女儿，她嚎啕大哭，还不停呕吐。我忍不了女儿的哭泣，就把她抱回了家。父亲没有办法愤愤地走了，嫌我硬不下心。等我回到家里，岳母和英子两个人坐在床上，面对面哭，泪水落了一床。她们看我抱回女儿，突然转哭为笑，那种幸福的转变和笑容我至今记忆深刻。

女儿这次真的要离开些日子了，我莫名的开始难过了。我拨通了英子的电话，想看看其他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结果接通电话，英子那边传来了欢快的声音：

“你女儿又不想去了。”

“为什么不想去了，不是说好了吗？”

“你还不知道你女儿，变来变去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听到这个消息，我突然有些失落。本来我们都横下心让她去的，可她怎么又不去了。

我又一次拨通电话，让英子把电话给了女儿。女儿嫌英子哭泣，她心里还是愿意去的。我就帮她做了这个决定。女儿不停地给我说：“爸爸，如果我妈妈哭的话，你就打电话告诉我爷爷，我很快就回来了。我用滑行器，从天上就落下来了。你们在下边接着我。”

女儿就要跟着父亲远行了，这样的远行突然显得隆重而沉重。因为行李多，我叫了李宏和建军。英子也要去送。这样小小的车上就挤了6个人。在诚净和蒸饺馆我们吃了女儿第一次远行前的最后一顿饭。我告诉女儿，今天我们大家送她和爷爷吃顿好的。但是父亲却执意要简单快捷化。所以一个菜也没有点，就要了六笼蒸饺和一窝粟米羹。英子不断劝女儿要多吃，到火车上就直接睡觉。女儿很配合，光粟米羹就喝了两小碗。

到蒲城东站，太阳已经彻底落了下去。我们把行李提到检票站门口，捆扎好，就等着时间的到来。风呼呼地刮着，凉飕飕的。我们几个有说有笑。女儿不停地跳着舞步，迫不及待的等着这次远行。英子表情呆滞，一句话也不说。她本来晕车，一下车就吐个不停。现在呆呆地看着女儿。父亲买站台票去了，少买了一张，不想让英子进去，害怕到时候真的走不了。时间过得真快，眼看着就要进站了，英子突然改变主意也要进去。我只能临时抱佛脚，赶紧去买站台票。我能听到时间的声音，滴答滴答的让我心烦意乱，前边排了两个人，他们不停地咨询售票员。我忍了好几分钟，终于忍无可忍，朝着售票口大喊：“买张站台票！”售票员瞟了我一眼，两个购票者也让我先买。父亲等不及已经来到了售票窗口。等我买好票回到进站处，英子和女儿已经进去。我们在里边稍作停留，英子不停的给女儿交代些什么。让女儿跟紧父亲，让女儿拿着喝水杯子……

已经开始检票，大概女儿的远行再也没有什么悬念了。我们一同进了站台。糊里糊涂地跟着一个乘务员往西走，一直走了五六十米才发现走错了，原来她口里喊着“硬座跟我走”。她看了我们一眼：“硬卧在东边”。我们就连走带跑的回到了进门的地方。乘务员喊着：“站两列”。队伍已经站了一列，父亲另起一列刚好是排头，后边全部是送她们的人。火车快来了，英子叫女儿到自己身边，害怕火车过来速度太高受到惊吓。

十分钟后，火车终于来了。车一停靠，父亲就急了，车在站上仅停三分钟。从我们排队的地方到我们的目的地四号车厢有100多米。父亲带着女儿就开始向四号车厢奔跑。我们三个也都扛着行李跟着跑。感觉跑了很久，都已经气喘嘘嘘，终于上了车。车上环境非常好，空调风凉飕飕地吹着，一片寂静。我们一边往里走，乘务员就一边喊着让我们下车。行李只能随意的放在地上交给父亲打理，看看女儿，她已经坐在了床上。我摇摇手和她再见，她摇摇手，我欲交代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下了车，21:09车准时出发。看着远离的车子，我突然不知道英子跑哪儿去了。待我找到她，她已经泪水连连。

女儿确实到云南去了，这已经是事实了。我才敢拨通弟弟的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我们离了车站，车站附近路很颠簸，我和英子没有坐车。我陪着她往外走，她边走边哭。这个时候女儿的电话打了进来，她让我们放心，她会听话的。英子问她车上怎么样，女儿用低沉的声音告诉我们车上很舒服。接着她发来短信：“我跟着爷爷感觉我长大了。你们放心吧！”

天已经黑透，但是接送旅客的车子往来如梭，照亮着所有人的归路。

英子不停地在抽泣，我也没有了安慰的想法。所有的理由她都清楚，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尤其在凌晨她突然哭出了声音。我有些气愤，然后很快冷静下来，我们的心思大概一样，只不过我坚强一些而已。我相信这些眼泪不会白流，每一滴都会浇开生命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