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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邮情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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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那么多年,总也忘不了那墨绿色的邮车,那清脆的车铃声,那邮包,那印戳,那黑黑胖胖的于叔叔。

一寸邮情的散文

于叔叔的身份,是一个普通的乡村邮递员,是一个到过北京人民大礼堂开过表彰会的全国劳动模范,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我父亲小时候的同班同学。一见到于叔叔,我就会凑过去,拉着于叔叔的邮包,看看邮包里有没有我家的信和汇款单。

其实,多半的时候是没有信和汇款单的,父亲在南方工作,一个月只发一次工资,哪能经常寄钱呢。

每个月,父亲的一封来信,一张汇款单,就是维系他和北方老家的直接“媒质”。母亲会把父亲的来信一张张粘在墙壁上,当字帖,让我模仿着父亲的字体练字。我也会一遍一遍地给奶奶读着父亲的来信。幼小的世界里,那个当年非常年轻的父亲,就是一封封来自南方的书信,一张张单薄的汇款单。好多次,每每接到父亲的书信,我都会重复着那句话:于叔叔,你见到我爸爸了吧?他身体还好吗?他想我们了吧?我傻傻地认为,那一封封来信,是于叔叔直接从父亲工作的地方接过来的,他当然有资格、有能力、有机会见到我的父亲了。

于叔叔的邮车是一辆永久牌的加重自行车,车子后座是两个大大的绿色邮包,那一串车铃声,在大街的上空响起时,我和伙伴们就好像竖着耳朵的“小兔子”,纷纷从家中飞出,追着于叔叔,从大街的`北头一直追到大街的南头,那一抹游动的绿色,绿色后面点缀着的一群孩子,成了街道上最喜庆的风景。

那时,为了方便群众,邮递员是把汇款单上的钱直接带来的,不必亲自跑邮局,要领钱时,就要盖个印戳,我还记得母亲的印章,包裹了好几层布,生怕遗失了。每一次,父亲的汇款单一来,母亲就快步跑出来领钱,我和小伙伴围着邮车,久久不肯散去。

那一年是春天,一树一树的杏花染红了屋前屋后,于叔叔的邮车又来了。这一次,我斗胆向于叔叔提了个大大的要求,要他用红色的印泥给我的额头上点个红点点,于叔叔把已经合上的印泥盒重新打开,小心地用手按一下印泥,轻轻地点在我的额头正中间,其他的孩子也纷纷效仿,可额头最红最圆的,还是非我莫属,那感觉,就像今天乘飞机坐了个头等舱。以后的几天里,每到洗脸的时候,我都舍不得把小红点洗掉。

有一年秋天,太阳刚一露头,于叔叔的邮车铃声又响了,母亲催我去大街上,看看有没有父亲的来信或者是打了钱过来。在北方,“汇钱”就说是“打钱”,一个“打”字,突出了邮政的“快速”、“方便”和“直接”。这一次,父亲的信和钱都没有来,奶奶的胃病又犯了,正在卫生所挂吊针,家里正需要钱,我心里寂寂然。

我幼稚地拽着于叔叔的邮包说,请他给我爸捎个话,让他快点寄钱过来,于叔叔让我把母亲喊过来,从自己贴身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张“大团结”,说让我家先应急。手捏着这个十元大钞,母亲眼泪汪汪地连声致谢。那一次,我没敢让于叔叔给我的额头点印戳,而是懂事地拉着母亲的衣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回家了。

其实呀,即便是一封信,一张汇款单,都是一路春雨秋风,跋山涉水而来,能平平安安到达收件人手中,多少邮递人在忙碌着呢。有人把邮递员比作是“绿色的鸿雁”,那一只只鸿雁,在漫漫的投递路上风雨无阻,以心传心,那流年经转的时光中,把千万家的幸福和希冀一并传递着。

几年后,全家搬到了草长莺飞的南方,和父亲朝夕相处,再也没有接收信笺和汇款单的经历了。向老家的亲人问起于叔叔的近况,才知道他还没到退休年龄就因病去世了。

如今,纸质的信笺已经成了明日黄花,网络时代的到来,慢慢地,取代了“邮”字神圣的绿色职能。这年头,交流有电话,有QQ,有微信,谁还用书信呢。可每每读到“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红叶题诗寄与谁”、“云中谁寄锦书来”、“家书抵万金”之类的诗句,多少有些怅然和怀念。

在这个电波和网络给我们带来异常便利的今天,那温暖的纸上时光,那远去的“邮”情,都将会成为心中一份隽永的念想。只希望绿色的邮政张开手臂,能和神奇的互联网抱成团,且行且歌!

我的童年,那记忆中的邮包、车铃声、印戳、那个黑黑胖胖的于叔叔,那驮着爱和希望的邮车,都远去了,再也寻不到了。她散发出的气息,成了一首老歌。在一个个凉夏月明,荷风竹露的时刻,我心中藏着的那一丝惆怅,那一寸邮情,总想翻出来,说给懂我的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