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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中盼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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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的年冬总会令人无时的感到阵阵的沧冷,不期而遇入骨的寒,就连这眼前的空气都冷得缩成了一团迷迷糊糊遮饰着眼。达城的冬天没有雪,唯有这白蒙蒙的淡然一片,偶尔几缕淡黄色的光微微洒在地面上。若是在街上呆的太久不免会给润湿这避寒的外衣。然而归家已久的喜悦和家中那盏期盼的烛光总能融化这一切寒寒的深意。

夕中盼影散文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已临近黄昏,携带着饥寒交迫的身躯纵横在达城的阡陌街巷中。此时此刻的我已没有心思去理会这城中街景,脑中所呈现的莫过于家中的一碗暖身的热汤。我匆忙的走着,竟没有看到身前小孩扔下的鞭炮。

……啪……

电闪震雷的鞭炮声如同锋刃的千针扎进了我的耳膜,阵阵回响嗡嗡地徘徊在我的耳畔……受害无语的我流露着惊悚的目光呆滞的站在这两个小调皮的眼前。他们默默地凝视着我很是害怕的样子,接着慌忙转身向前奔去渐渐消失在达城的迷雾里。望着他们渐行渐散的背影,心中的恼怒报复倾向在瞬间荡然无存,诧异间一副熟悉的童珍画面顿时在我的眼帘中漫延开来。

那是在十几年前的童年时候,我和阿健一起在胡同里“埋地雷”。这地雷其实就是一种一扔在地上就会爆炸的小鞭炮,要是把鞭炮放在地上让人徒步走过,鞭炮受人的重力也会爆炸。这种鞭炮很便宜五毛钱一袋,那时的我们能在一周的零用钱中买得起。这种鞭炮像是白色的蝌蚪,爆炸的杀伤力很小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但在胡同里的爆炸声倒是令人生畏。年少无知的我们似乎颇有战争犯的天赋,常常拿这种危害人间的游戏炫耀“自强的能力”。

我们总是事先在地上洒下地雷,然后悄悄躲在不远的角落静静等待受害者的降临……只要有人经过,我们那稚嫩焦急的心中便激急地期待着那惊心悦耳的一刻。“鞭炮响了,无辜的行人在意外中惊傻了……”那动魄的响声,无辜者呆滞的目光,无疑勾起了我们心中那一丝愉悦的快感。我们怀着取胜的喜悦匆匆散开,在逃跑的途中还不经意的厚着脸皮冲着行人做鬼脸。幸运的是仁慈的大叔大婶并没有追打我们,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在逃窜的过程中阿健跑得比我快,正所谓欲速则不达,由于跑得快难免不出轨。有一次阿健就踩到稀泥摔倒在水沟里,或许这就是报应,因为“地雷战事件”阿健是策划者我是跟班的。阿健的意外终止了我们的在外浪荡。我陪同阿健回家换衣服,开门的是他的奶奶。他奶奶的样子可怕极了,每当我看见他奶奶都不敢问好总是故意躲开。也就那一次奶奶看见阿健一身的淤泥,她立马抓住阿健的手拉了进去关上门。紧接着一顿悲痛的鞭打声,无绝的'辱骂声,裂肺的哭喊声从阴暗的家中涌出……

我怕极了,当时只想一个地方——“回家”。自那次以后我便很少去阿健家中。

后来得知,阿健家境不好,父母感情不和,他的母亲最终离弃了那个不安定的家。而父亲则常年在外,听说后来住在二婚家中。爷爷早年去世,做了一辈子工人没有留下多少积蓄,另有一位脾气暴躁的奶奶料理着家务。更可悲的是他那不到七十平米的家中还有一位身患肺痨晚期的大叔。没过多久体弱的大叔逝世了,也就在那一年阿健患了肺炎,学校不得不让他停学休课,可这一停就是整整半年。他的父母没有过问,可数的医疗费是那无数的社区街坊凑集而成的。我不知道这半年里阿健是怎样在那冰冷的病床上熬过的。可在学校里阿健是一个沉默不语的偏科少年。上课的时候除了睡觉他别无爱好,很少有同学和他交往,就连班主任也没有心思去批阅他的家庭作业。他是在那所朝气奋发的书院中,一个孤寂阴沉的角落里度过的。可无论多少冷漠的眼神凝视着他,多少不屑一顾的回目轻蔑着他。他对谁总是流露出一丝不经的微笑,和那一张稚嫩消瘦的脸。

没人理解他那心中刀绞般的灼痛,他的心在滴血。谁会明白一个幼童脆弱的心中埋葬着怎样一棵悲伤沉寂的种子。他是否在无数个夜深人寂之时默默独自数落着那炙热的泪。让那滚烫的泪水将悲伤陨灭,让那棵沉寂的种子萌生出一片新叶。他想要的不过就一个平静祥和的家……

中学后他辍学了,从那以后我们失去了音讯,只是在三年前听说他结婚了离开了达城。他是否已找到本应属于他那一方温馨的沃土,又是哪家善良贤惠的姑娘拯救了他那颗横残碎裂的心……

一位中途对视的老人打断了我的忆念。银乱的雪发皑皑的搭跌着,一脸的沧桑纵纹像是灼刻在那张瘦弱的脸颊上。她躬着背双手紧紧地缠在衣袖里微微地颤动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在肿肿的轮廓里炯炯泻着光。

“你是……”

她的声音很低沉,一团雾汽从他僵持的嘴角中脱颖而出。

我恍然惊目了,这是阿健年迈的奶奶呀!

“你有健的电话吗?”

“没有……”愣住的我本能的对应着。

“如果你看见他……跟他说,叫他回来……过年……”

话刚一落,她低下了头萎萎地从我身旁走过。这一句话的声音是那样的轻,可对她又是何等的沉重。如果说阿健是不幸的,那么对于这样一个枯守残年的老人又是怎样的呢!她独自依偎守候着这个破灭的家,期盼着那个在她心中不灭的牵挂;或许就在她做梦的时候,看见的也依然是她那唯一孙子的不经一笑……

街面上的光渐渐暗晦了下去,天雾中的夕暮也迎刃而逝的落地了。一位孤苦的老人在寒冷的街面上呼唤她唯一的孙子。快过年了,她究竟还能熬出多少个年头。

阿健呀!你可曾想过这唯一盼念你的亲人。如果离开是你唯一的解脱,你可曾忘记那故土残年的根;如果忘记是你唯一的新生,你可曾听见那故土的伤口在呼唤你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