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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酱面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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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今儿来,就是想吃你做的炸酱面!”

炸酱面事散文

说话的是我一位表叔,他手里提着一串肉,明显,那肉就是要做炸酱面用的。

“我搁我家里咋着都做不出我大哥做的味道。在集上买了肉,就拐这儿啦,还是叫大哥做吧!”

我这位表叔的娘是我爹的三姑,我的三姑奶奶,家在县城近郊。他小时候,在姥娘家住了好些年,对姥娘家的人感情很深,经常要回姥娘家特别是我爹那里坐坐,因为我爹是他们这一辈儿弟兄们里的`老大。而且,赶上饭时,也不推迟,端上就吃。又因为我爹有一手好厨艺,就是做炸酱面。只要我那位表叔到我家,除了要和我爹一起喝喝茉莉花茶,就是念叨着想吃我爹做的炸酱面。

我家里一般的家常饭菜,都是我娘和他两个儿媳妇做,每逢要做炸酱面,就总是我爹下厨。这一次,既然表叔有如此要求,我爹自然要亲自下厨了。

首先做备料工作。我爹把肉切成小肉丁,用酱油腌上。再泡些木耳,亦切成碎丁;将长豆角或者蒜薹也切成碎丁。在热油锅里摊几张鸡蛋饼,把鸡蛋饼也切成碎丁。

准备就绪之后,热油锅里,先加上八角、姜、葱,爆得香气四溢,放进一些面酱炸。

前面已经提到,面酱必须是我娘做的。我爹曾经说过:“用你娘做的面酱做出来的炸酱面味道最好。”

炸酱面,炸酱面,酱炸好了,炸得恰到好处,才会有味道可口的炸酱面。炸面酱是个功夫活儿,炸轻了,出不来味儿。炸重了,焦糊了,会苦。炸面酱时,我爹首先把下面的火焰调到最大。然后,既调动视觉,认真观察面酱的成色变化;也调动味觉,不时翕动鼻子,嗅闻油锅里的面酱味道的变化。

面酱炸好了,将碎肉丁放进去,快速翻炒,让面酱包裹肉丁,肉丁泛出金黄色时,加入蔬菜碎丁,迅速翻炒,待面酱、肉丁、蔬菜融合一体时,加入滚开的热水。把火调小一些,让锅滚沸一会儿,等到肉丁和蔬菜丁快熟的时候,放进木耳。再呆一会儿,全熟了,浇入粉芡,让汤汁浓郁。滚开后,停火,加入鸡蛋碎丁,再将炸好的花椒油浇淋进去,最后,浇淋一些小磨香油,勺子搅拌一下,一锅浓香四溢的炸酱卤就做好了。

另一口锅里,下好面条,捞到碗里,将炸酱卤浇上去,就是一碗喷香的炸酱面。

我那位表叔,虽然已经是花甲之年,但是吃起炸酱面来,却比我吃得还多,呼噜呼噜,一连三大碗,吃个底朝天。他爱说话,一边吃,一边嘴里还啧啧赞叹:“还是我大哥做的炸酱面好吃!饭店里也做不出这个味道!”

我爹做炸酱面的功夫,和他爱喝茉莉花茶一样,也和他年轻时期在开封当学徒有关。他曾经告诉过我:“店里有个师傅姓王,也是山西人,是掌柜的亲戚,他在山西老家的时候,做过厨师。到开封以后,全店人的吃饭就包给他了。他不但炒菜很有功夫,而且,最拿手的,就是做面。炸酱面,油泼面,炝锅面,都做的特别好吃。我就因为那老王,爱上了吃面,也跟他学会了做炸酱面。”

俗话说,“一招鲜,吃遍天。”我爹做炸酱面这一招,虽说只是一个业余爱好,并没有靠它吃遍天,却招来了我们全家人的喜爱——当然,还有一些亲戚,譬如我那位表叔。

隔一段时间,大约一个星期吧,我们家里人就想吃一顿我爹做的的炸酱面。我爹退休之后,一直到将近八十岁,只要能下厨,他都必然亲自掌勺做炸酱卤。大家也必然都吃个肚儿圆才罢休。

后来,我看着手痒,就让我爹教我做炸酱面卤。我爹就站在锅灶旁边,一点一点地指点我,做好了,再帮助我调味。几次以后,我渐渐也掌握了技巧。只是,大家都感觉,我做的炸酱面,总是没有我爹做的味道好,我也不得不承认。我爹就说:“你还是炸面酱的功夫不到家!”

这一句话,点中了要害。以后,我就非常注意炸面酱这一环节。但是,还做不到我爹所做的境界。有一天,我爹又说:“你炸面酱的功夫差不多,只是你娘走了,她做的面酱没了,那个特殊的味道就没了!”

我听了,也感觉十分有道理,爷俩不觉唏嘘感叹一番。

虽然我做的炸酱面始终没有达到我爹的境界,但是,别人吃起来,就感觉很满意了。有一次,家里来了好几个客人,为了做饭省事儿,我就做了炸酱面。其中一个小伙子,饭量大,吃了四大碗,我们让他再吃,他一直摇头,无论如何都不吃了。后来,他妈说:“我那宝贝儿子,吃了俺叔做的炸酱面,一直嚷着说好吃,说他那次吃四碗,没过瘾,心里还想吃,只是怕大家说他饭量大,作假,才不敢再吃了。”

后来,我嫂子,我媳妇,我大妹妹,也都学会了做炸酱面。再后来,我的两个女儿也都学会了这一手,我二闺女的公婆曾对我说过:“你闺女做的炸酱面真好吃,我们都吃不够!”

我爹的炸酱面手艺,我们家的这道舌尖美味,总算没有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