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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那个年代的年货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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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的春节马上就要到来,置办年货又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在当今社会,大小超市的商品可谓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如果你不去购买过于新奇的东西,春节的年货也就是半天的功夫即可完事。即使是柜台中的商品已经售完,你只要和营业员说一声,他们连电话都不用去打,一个xx或者微信,供应商就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你送来。倘若你还是没有耐心,你不妨首先回家,他们还会直接送到你那温馨的家里。现在的如此快捷,也让我想起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前的那些关于置办年货的事。

回眸那个年代的年货散文

在没有改革开放前,处在计划经济时代,别说是农村就是城里人,为年货也要大废周折一番,尽管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人们为了能够过上满意祥和的春节,往往一进腊月甚至更早就开始去置办年货。

计划经济的年代,好多物品都是凭票购买,没有票,你就是有再多的钱,也只好干瞪眼,何况当时的钱更是来之不易。

“快过年了,得想点办法给孩子做件新衣服了!”这句话,是当时准备置办年货时父母说的最多的话。按现在来说,穿衣并不属于年货之列,但在那个年代布匹是要凭票购买的,数量有限,而且往往是在年底发放全年的布票。少得可怜的布票,连节俭的人家也不够使用。好多人家不得不先选择从冬衣入手,目的是既让孩子在新年时穿上新衣,欢欢喜喜地过好春节;万一到了夏秋没有了布票,也可以将棉衣上的布重新剪裁,凑合成为单衣。因此,当时的父母在置办年货时,必须在仅有的那点钱里首先要考虑一下孩子新衣问题。与此相关的裁缝行业的生意,在年底时特别的红火,往往要加班加点,甚至要挑灯夜战,通宵达旦也是常有的事。

在当时的年货中,不在吃的范围里,除了家家户户都要燃放的鞭炮和爆竹外,还有每家每户都要张贴的春联,但那个时代没有地方去购买现存的春联,人们只好去购买大红的纸张和墨汁,然后统计好门窗的数量,去请求村子上那些书法高手去书写(八十年代前,特别是农村,能够初中毕业的人还真的很少,那家考上个大专生,不亚于现在去读博士般的欢喜。就是有识字的人,可中国的毛笔书法还真的要下一番功夫,才能够写的让人刮目相看。可以说毛笔书法就是一门艺术,会写的人不多,可欣赏的人却非常多,奇怪到就是一字不识的人也能够鉴赏毛笔字的好坏的地方。无怪毛笔字文化是中国的一大魁宝)。由于写春联一事并非一般人都能够去做,使得整个村庄上那些春联都压到仅有的几支笔杆上,就形成了时间问题。于是好多人家,刚刚进入腊月,一有空闲,就会赶紧去购买红纸,首先将春联写好,完成一个必须完成的事。

对于写春联,我还真有切身体会,担子还真的不轻,还又是一个纯义务的事。那时,我还在读高中,由于从小就收到父亲的濡染,加上上学时的练习,毛笔字写得还算不错。于是就和父亲一起为村上人家写春联,这家的春联的墨迹还没有干,那家的红纸又送来了,往往一站就是连续几天。特别是到了农历的二十四、五时,我家老宅的十五间主屋的里里外外全部排放着春联,满家园一片鲜红。让我难忘的是七九年,父子俩一直帮人家写春联直到三十年晚的中午,当吃完中饭要去贴春联时,才发现自家的红纸还原封未动,情急之下,父亲让我把红纸裁好后直接贴到门窗上,然后他爬到梯子上去直接书写。

那个年代,土地是生产队集体所有,但在人家的前前后后都会分给农家一点,叫做小园田,不多,只是给农人种植一些蔬菜罢了,只要勤快的人家去种植和管理好,日常的蔬菜还是能够自给自足的。加上生产队有一个专门种植蔬菜的蔬菜组,年底还要按人口分摊一些,农人过年时食用的蔬菜,是不必担心的。即使因为某些原因,家中的蔬菜不怎么富余,农人也会拿起镰刀,走进旷野去寻找挑挖一些野菜,作为补充。

至于那些腥荤的菜肴,则必须持票去排队购买的。在年货中,一个重头戏就是猪肉。记得就是年头好的时光,每口人的肉票就是八两。可这少得可怜的肉,不仅要做红烧肉,还要去包包子和炸肉丸以及大年初一要包水饺,明显就是捉襟见肘的事。有的年头生产队的队长看到一票难求的情况,也会安排副业组去养上几头猪,可,逢年过节就杀那么一两头猪,那么多的人口,还是杯水车薪的事。那时候买肉和现在截然不同,人们都纷纷抢购肥肉,不是人们不喜欢吃瘦肉,而是当时的食用油也是计划供应的,为了贴补一下食用油的缺口,人们常常将买回的肥厚的猪肉,去先熬制一些脂油,然后再食用。对于那时猪肉的最大感受就是:越是计划,人们就越口馋,越是口馋吃得就越多。

在文革的后期,割资本主义的尾巴的风稍微平息一些时,农户人家就开始偷偷地养猪。运气不好的时候,遇上上面来检查,就只好上缴当时的公社食品站,但多少也能够安排一点肉票;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与生产队队长通融一下,在夜里请来屠夫偷偷地杀年猪。

那时候的杀年猪,没有人家敢在白天公开地进行,一般都要到三更半夜后。屠夫往往趁着夜色的掩护下,将自己的工具挑到主人家,而主人也早早地将自家的狗儿拴好,并不允许狗儿狂吠。屠夫一放下担子,就钻进灶房,吩咐主人赶紧烧水,并对主人早已请好的几个人做了个手势,一同向猪圈走去。

很是奇怪,猪到屠夫的手里似乎很听话,往往只哼一声后就被捆绑了四蹄和嘴巴,根本来不及狂叫。三花二绕,就被他们抬进了灶房。父母是不允许孩童去看屠夫杀猪的现场,据说屠夫往往只需一刀就结果了猪的性命,放血后,就将那猪放到屠夫的带来的大木桶里,用开水烫去猪毛。一个成名的屠夫一般只要十分钟就可以将一条猪的毛去了,然后还要将猪皮割上一个口子,用嘴巴向猪的皮下吹气,这个环节我倒看过,还真的不容易。一口猪那么大,屠夫只要五分钟就可以将猪吹成为白色的气球一般,然后屠夫再用刮子去仔仔细细地褪猪毛。

那时候的屠夫是不收费的,也不敢收费。但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屠夫在帮主人家杀猪时,无论大小,四蹄和尾巴归屠夫所有,另外还要给他二斤猪油。当把猪逐一分解后,卖给或者送给村上人后,屠夫还要吃上一顿猪下水,喝上二两老白干,才醉醺醺地回家休息。

谁家杀了年猪,都会在第二天的中午,将村子上那些老人和村干部请到家中,大快朵颐一番,大人来了,肯定少不了家里的孩子,于是,院里院外,热热闹闹,恰如婚姻嫁娶一般喜庆。当然那个屠夫也会如期到来,但身上的衣服却不是夜间的那副模样了。

鸡鱼肉蛋,是当时年货的主要构成部分。鸡鸭鹅,当时是没有对农村供应的,但对农人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那家都会在春暖花开时,去买上几只毛茸茸的'鹅黄的雏子饲养一下,留着逢年过节时的那精美一碟。那个时代的雏子也是属于偷偷摸摸干的行当,他们平素就注意观察,谁家养着几只既有母又有公的鸡鸭鹅,然后就到那些人家去调换或者购买蛋,回去后在用煤油灯去孵化。然后在趁着中午时分社员们都回家做饭时,挨家挨户去兜售。大多都是赊账的,钱则往往要到秋后生产队分红时,才来收。要不,春天是农村的春荒岁月之际,农人自己的肚子都吃不饱,哪有那种闲钱去购买雏子。当然,在当时,这种兜售方式也是共赢的方法。

对于那些雏子的养殖技术,世世代代都是农人,当然是不会有问题的。也正因为这些,雏子的成活率也高,生长得也很快,一般也就是三四月的时间,雏子就会长到半斤以上。被农人说成是七月半的中元节时,按照传统风俗,家家户户都会去祭祀自己的祖先,必不可少的祭祀品中,就要有公鸡,而此时的小鸡正好派上了用场。八月中秋是传统的团圆节,农户人家同样会杀上一些鸡鸭食用,但不管怎么样,农户人家都会留上起码一只公鸡,作为年货用品。经过精心饲养的鸡鸭鹅,到了秋天,除了各种谷物都已经分摊到户,它们的饲料就十分充足,在加上那些草籽和虫子的营养,母的家禽都会开始下蛋,就解决了春节必须使用或者食用的蛋类。好多家庭还会依靠家禽下的蛋去换取一些灯油火耗的零花钱。

那个时代的人,虽然比较贫困,但几乎是每一个人都有互帮互助的精神,特别是乡里乡亲之间更是如此。平素都会互通有无,到了春节时越发相互关注。看到某些人家在春节是比较困难,都会将自家稍微富余一点的东西去送出,帮助并鼓励渡过难关。社会的风气很淳朴,也很和谐。

年年有余,是每一个人都憧憬的生活。因为鱼和余是谐音,为了吉庆,和现在一样每家每户都会为春节准备一些鱼。本来居住沿海滩涂的农家应该不会为鱼儿犯愁,海里的鱼虾多的是,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流传下来,海鱼上不得春节的桌面上,是一种忌讳。于是乎,人们就纷纷到内河里去捕捉淡水鱼,不过那个时代近乎零污染,河水里鱼儿多的是,只要你去下网,保证你满载而归。

虽然那个时代的鱼虾基本上不值钱,你就是拿到市场上去卖,也是少有人问津。但为了节日的喜庆,人们还得非去下网不可。于是,在靠近沿海的家乡,就出现了一种怪怪的事,那就是农人在稍有空闲的时候,就会做下来去织网,去干渔民该做的事。有了网,就不愁过节时要吃的鱼。

当然,每年的春节都是在腊月的尾巴上,冰天动地的日子时常有,倘若那些大河被冰封了河面,即使有网也无可奈何。事是死的,人是活地,所以方法肯定是有的。生产队长一声令下,几十张戽水斗一起从四面八方将生产队社场的护场河的水戽干,农人就站在厚厚的冰冻上去捕鱼。那河,名义上是生产队的养鱼塘,实际上当时根本无人去喂养,尽管也是放的鱼苗,结果还是近乎野生的鱼儿,所以鱼儿同样十分鲜美。因为是公有制,每一个农户家都会分摊到鱼儿,即使有的人家名义参与捕鱼,同样有份。

有一种年货,是必须亲自动手去做的,也是当时按照传统习俗必须做的年货,那就是今天看来十分普通的食品——豆腐。由于豆腐在当地与“斗富”和“斗福”是谐音,无论穷富人家都要加工制作一两筐豆腐。作为原料的大豆对于农家来说不会成为问题,但在那个没有机诫化的年代,做豆腐还真是件既苦又累还要有一定经验的事。

首先要将大豆拿到冬阳下去晾晒一下,同时拣去那些不好的豆子,然后要将大豆在温水中去浸泡一两天,待大豆全部舒身饱满后,再拿到石头磨上去磨成为豆糊。在豆糊你加入适量的水后,再用洁白的纱布将牛奶一般的豆汁过滤出来,舀进锅里后,要用柴火去将它加热成为豆腐脑。当把豆腐脑放到缸中稍微冷却后,还要用卤膏去点卤,让豆腐脑进一步凝固,最后还要将嫩豆腐放到筐里去压实一些,如是豆腐才制作成功。

别看我在这里寥寥数语就介绍了制作过程,实际上并非轻而易举,就是一筐豆腐也要花费一天一夜的时间,方能够吃上豆腐。那时候,不管谁家在加工制作豆腐,都会请来左邻右里的家主,一是帮助和评鉴豆腐,二也是图个热闹,更重要是品尝一下。当豆浆刚刚烧开时,家庭主妇就会舀出一些让大家尝尝火候怎么样,一旦凝聚成为豆腐脑时,再会给在场的人盛上一碗去品尝。到了夜深时,豆腐才会压制出来,首先要用刀切下几大块来,用盆装着放到八仙桌上,并端上一些调料,大家一起去吃热豆腐,高兴的人还会来上几口老白干。

一说老白干,就会想到那个酒字。酒,在中国已经拥有了千年的历史,也形成了源远流长的酒文化,与人们的生活形成了分不开的关系,年货当中当然就少不了酒的倩影。和现在一样,哪怕是主人是一个滴酒不沾的人,在过年的时候也会购买一些酒,以备走亲访友或者前来拜年的人去享用。

在我的家乡没有私人酿酒的习惯,酒都是有当时的酒厂酿制的,其主要原料不是高粱就是山芋。那时候的酒很少有今天的瓶装,酒瓶还是一种稀罕物。酒大多是用坛子盛装的,一大坛一大坛的,酒坛的口部大多用红布扎着,一看就是喜庆之物。供销社的仓库里摆放着许多酒坛,但只有二个名字:高粱酒和老白干,没有今天那些乱七八糟的的名字。

虽然是散装的酒,但你不必担忧,不会买到假酒。那个时代,酒厂都是国营企业,没有人敢去也不愿去做什么手脚,更不会有不冒烟的酒厂出现。你去买酒的时候,看到排队的人大多是使用二种容器,一种是像张果老使用的那种,是用葫芦加工制作而成,一看那年头就知道他家有着悠久的喝酒历史;另一种容器现在也少见了,那就是军用的水壶,军绿色的,还用背带可以背在身体上。当然也有将家里的酒坛子直接搬来现场的,不用说,他家不是家庭很大,就是在新年时光有什么喜事要办。

有几种年货其实在秋末时政府就发放了票据,也是按照人口分摊的,即使当时并不要付钱,但是很少有人家早早去领取,那就是属于零食类的年货,包括大糕、酥果、葵花籽和花生。父母的目的到不是家里的老鼠多,而是家里的孩子对这些年货都像馋猫一般,防不胜防。就是父亲到了腊月才去领回家,为了“保险”一些,还是要首先将那葵花籽和花生爆炒一小部分,先解了馋猫的馋瘾,才放心地去收藏好。直到大年三十的晚上才会再拿出来,在爆米花时再炒熟。

让家庭妇女忙得昏头转向的年货,是蒸包子和年糕。一般来说,到了腊月十八九扫尘后,家庭主妇就开始为蒸包子做准备。首先要将糟头稀释,加些面粉后再让它发酵,直到够用为止。接下来将那些海英菜、马菜以及豆角等春夏秋制作的那些菜干子,那出来浸泡一番,留着做包子馅。当将面糊揣好去发酵时,她们才抡起菜刀去逐一剁馅料。只要有一家的案板响了,似体育赛场的发令枪一般,全村就会立刻沸腾起来,形成了特有的旋律,飞扬远近。

大约到傍晚时分,昔日清明的村庄炊烟四起,云腾雾绕,恰如仙境一般。人间烟火本来就是一种享受,加上了包子和年糕的香味,就是神仙也该迷醉。那是一场炊烟的盛世,各种各样馅料的鲜美香味,此起彼伏地弥漫村庄,孩童们则一窝蜂似的,一会儿在张家的院子字尝鲜,一会儿又到李家的门前品味,每一个都在恨自己的肚子太小。那个时代的家庭,一般都比较大,人口较多,因此家家户户都会蒸上许多年糕和包子,一旦蒸笼的热气冒出,一般都要持续上四五天的时间,一直要到腊月二十八九,才会熄灭灶头里的硬柴火。

值得一说的是,有一种年货不是为活着的人准备的,而是为已故的亲人购买的。尽管当时是文革时代,反对封建迷信,也高压不断,但任凭浪起浪涌,人们就是无法割舍对亲人的祭祀之情。那个年代,没有今天那些五花八门的什么冥币,只有那种用荧光粉和金光粉涂抹出箔片纸,大约有二十公分左右。

做箔片的人当时不敢公开在集市上去出售,只会在那些小巷里转悠,如果遇上需要购买的人,才会将来人带到偏僻之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购买回家的人,也往往是躲在家中角落,去将那些箔片叠成为元宝状,等到三十中午饭时首先举行祭祀活动。因此,在当时吃团圆饭的时候,人们就心照不宣,不会去邻居家去串门,防止打扰人家的祭祀活动。当然为了便于别人走动,在祭祀活动停止后,主人不是将箔片烧后的灰烬拿到院门口去高高扬起,就是当然一小串鞭炮燃放,告诉别人自家的祭祀活动已经结束。

无论谁家置办了多么高档的年货,哪怕是是那些山珍海味(山珍一般不可能,海味到有的是,因为我的家乡就在海边),都会大多出现在大年三十中午的饭桌上,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团聚一起,吃团圆饭。一年一度的置办年货宣告结束,饭桌上当然少不了置办年货的话题,也打算着在来年的年货中增加些什么,让来年的年货更加丰富。

年,是一道温软的坎儿。而置办年货则是既劳心费神的事,又是欢欢喜喜的事,在当时那种低收入的时代,一个春节的年货大约要花去农民家庭将近三分之一的全年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