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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农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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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农村的人,不管你官位有多显赫,身价多高,无论在何时走到何地,对土地总有着一份不了的情,一份无法言喻的深情。我就有这种情节,虽然在当时的生产队里,只耕耘过半年时间,却对农事有着百般的柔肠和万种的情丝。

重温农趣散文

十年前,单位对面的几个工厂被开发商拆迁了。厂子搬走了,房子也被拆了,留下一块坑坑洼洼的数百亩的荒地。春日杂草纵生,夏日绿意葳蕤,秋天枯黄中还漂浮着朵朵花黄,到了雪舞苍穹时,又一片枯槁。就这样草荣草衰,年复一年,地面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枯枝烂叶,也蓄积了其它植物需要的营养。

我的工作一向较为清闲,闲暇时经常会到长满杂草的地里转一转,既打发每天八小时的时光,又能够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还拥有近乎自由的空间。发现那里虽然没有什么名花异草,也看不到什么秦砖汉瓦,但,流连其中的我,却感到很是惬意。

去的次数多了,对它的地形地貌就熟悉了。在那个场地的西南角,有一块近三十平米的水泥地面,风雨的洗礼,使它几乎没有灰尘的积垢。四周长满着高大的、具有艾草芳香气味的野蒿,形成了天然的围墙。在那个场地上还有四五只水泥的预制块,四方四正,可以当着凳子坐下,去随性地小憩一番。

一年四季,稍有空闲,我就会拿着一些图纸资料或者一些书籍来这里阅读,在清风或者丽日中去享受墨香。看累了,有时就索性躺下睡上一会,醒了再看一会,嘿,还真让我在那里充了不少电,学了不少新技术,也攻克了好几道设计难关,甚至,还在那里唤回了我的文字情节,可谓一举多得的事。

春天,野草总归要再次生根发芽,再绿那方土地。那些知名或不知名的野花,少了人的眷顾,同样要花绽蕊吐,恣意绽放,弥漫馨香,引来无数蜂飞蝶舞。夏天浓密的蒿草的摇逸着荫下清凉,微风掠过,也捎来清新的气息,再好的空调也难以匹敌这天然的写意。到了秋天,蟋蟀“唧、唧”地欢唱,率先奏起秋之声的旋律,书写着秋之神韵。落叶蝶舞,野果香飘,犹如无词的音乐在缓缓流淌。冬天,四面的围墙内充满了阳光的爱抚,霜露的'亲昵,就是雪压乌云百絮飞时,也给我一个极其静谧的世界。

呆在那谈不上舒雅的地方,但安安静静的环境,却能够让我忘记滚滚红尘中的浮世喧哗,可以超然脱俗地净化自己的心灵。可以在雨中起舞,可以在风中吟诗,可以阳光下浅吟,可以在月色里低唱。拥有一个独处的空间,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也可以什么都去深思。

一个秋天的午后,我随性地仰躺在那块水泥地面上,尽兴地享受着日光浴,眯着眼睛看行走蓝天的云卷云舒。几声雁鸣,两行雁阵,告诉我秋已渐浓。

就在我渐入清梦时,突然,一阵秋风无骨地掠过我面颊,也给我清梦中吹来一丝一丝的香,一缕一缕的甜。清醒地记得,隐隐约约的香甜之味,也告诉了它的方位,顺香摸甜,发现在不远的一小块空地里,氤氲着一片绿意,挤满了层层叠叠绿叶,七八个碗口大的香瓜,微笑地横卧在那里,白白的瓜皮上,嵌着一道道泛着金黄的脉络条纹。

浓郁的香甜,不用鼻嗅,就沁人肺腑。那久违的纯正的瓜香立刻使我舌下生津,口水四流,简直想立即趴下去,直接去啃上几口。这是不用扶犁耕耘、不用汗滴禾下土的收获,让我平添几分欢喜。情急之下,我迅速地脱下上衣,把它们一一地摘下来,统统地包回了办公室。

从来儒雅行事、不敢胡乱造次的我,一身排骨地展示在几位女白领面前,一时间不免要搞得她们目瞪口呆,啼笑皆非。可当我把包裹着的上衣打开时,女主管有眼角瞟了一眼:“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改行学会送殷……”那个“情”字还没说出口,她有改口道“咦,不对,怎么这么香!快说,在哪里买的?给我也去装一篮子。”我故弄玄虚地说:“你先把专机订好,我再告诉你也不迟,因为现在瓜还在开着花呢。”

望着散着香甜、泛着金光的香瓜,一位来自农村的女同胞提高嗓门:“你别得意,不是他在向你献殷情,这肯定是他在那芳草地里捡回来的。”那瓜摆她们的办公桌上好多天,谁都不愿意把瓜先吃掉,因为有了它,她们每天都能沉醉在特有的芳香里。

第二天,我又来到那棵瓜边上,看到它又绽放了几十朵金黄色的花,蒂结着一个个黄豆大的瓜储,心里想着:既然它能在无人眷顾的情况下,开花结果,且能旺盛地生长,那么这地肯定也能生长其他植物,我何不开垦一块,种些蔬菜呢?

我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人,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当即我就回到厂里,找来一些必须的工具。除去纵深的杂草,翻挖到处是石块的地面,拣掉砖块瓦砾,又鹦鹉学舌般梳理成一轮一轮菜池地。好多东西怕破,可土地却不然,土地一经耕耘,就出人意料地展示着一种美,同时散发着无尽的泥土芬芳。

后来,我高兴地驱车去乡下的种子公司,购回许多蔬菜的种子。可当我高高兴兴准备撒种时,一个字把我难住了——“水”。是啊,天不下雨,这水可从哪里来?虽然单位就在对面,可总不能拿自来水去浇灌蔬菜吧,我又不是在种金子、种股票,显然那是太浪费了行为,同时影响也不好。

几经考虑后,我在下班时请来几位要好的员工,说明来意——要他们帮助我挖一个水塘,以便于我日后去浇灌蔬菜。他们哈哈一笑:“真有你的,哈哈!”于是你一锹、我一铲地干了起来。人多力量大,大约花了两个多小时,就挖出了一个深达两米,容积约四十立方的小水塘。

结束时,那水塘根本没有什么积水。可次日早上,我早早地来到那里,看到了“清澈”二字的真正含义。水塘里竟然渗了一点五米左右深的清水,水清得发蓝,塘底一切什物一览无余。一粒一粒的沙子在泛着碎银般的光泽,天上的云朵也不请自来地融入了水中,瞬间掠过的蜻蜓、飞鸟,不时地留下倩影,也给那小小的池塘里的碧水增加了灵性。

微风吹过,泛起丝丝涟漪。池水的清凉使我有深秋露珠打湿脚面的感受,不免要寒颤一下。我顺着挖时留下的台阶走下,蹲下身子,立刻面前出现了另一个我,水中的我,已不在年轻,发现自己的心态确实与面容不相匹配。一向争强好胜的我,在水中我的脸上难寻踪迹,流淌的时光已经无情地在我的脸上留下了刻痕。

水中的双手渐渐地缩小,我看到捧在手中的一掬水,慢慢地送到嘴边,轻抿一口:“啊!真甘冽!”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接着,我煞有其事地开始一行一行地播种蔬菜,又一瓢一瓢地去为它们浇水,如果说撒下的的是一种希望,那么浇灌的则是一种心情。到了夕阳西下时,我又去为种下的蔬菜浇了一次水。那一天尽管有些累,可夜里我的思绪始终与躺在土中的菜籽连到了一起,想象着明早的情景,以及日后的生长情况。

农谚说:“豆三麦六,菜子一宿”。意思是说播种下去的豆子要三天发芽,而麦子要六天破土,各种菜籽只需要一个夜晚的舒展,菜芽就可以长出地面。果不其然,翌日早晨,当我再去看那十几轮地时,远远就望到地面在泛着一种嫩黄,或者说是青黄。近瞧,那些菜芽就像无数只嫩黄的小蝴蝶,在展翅欲飞,又像无数个杂技演员,在表演顶碟的玲珑版。

当太阳的冉冉升起后,才发现那些真叶上那晶莹的露珠在渐渐地消失,袅袅升腾而去,而那些菜得真叶象川剧中的变脸,在露水干去的瞬间,就由嫩黄魔幻地变成了油光水滑的青绿色,且在不断长高。

青菜生长速度很快,不断地汲取大地和雨露的精华,不要半个月的时间,青菜就会青绿一片,翠绿一洼,氤氲着“春天”的绿意,在秋后枯萎的时光中显得赏心悦目。于是光顾那块原本寂静的荒芜之地的人日益增多,他们每次来时,总带上一把青菜回家,去尝尝新鲜的蔬菜。结果得到了同样的回馈:很好吃!是一种能够勾会记忆中曾经拥有的味道!

到不是他们“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甜”,究其原因也很简单,种过菜的都知道,买菜的人更知道,市场的菜大多种菜的人,为了高产,大量使用化肥催生出生的,同时,出售时又商贩为了卖相,又不断洒水浸泡,就是你在买的时候,蔬菜还水淋淋的。而我种出的菜,长在新垦的田地里,不仅没有施用化肥,他们带回去,只需洗净,未经水的浸泡,原汁原味,当然鲜美可口。

在烟雨江南,只要冬天不过分地寒冷,好多蔬菜照样生长。达到希望又尝到新鲜可口蔬菜的我,又在别人的指导下,种下了其它诸如香菜、菠菜、豌豆等等,这些蔬菜一般不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够食用了。就是在大雪纷飞的季节,一旦冰雪融化,它们就可以继续正常生长,这可是我这个来自北方的人万万想不到的事。而且寒冷季节生长出来的蔬菜,特别鲜美。

冬天来了,春天的光临就不会太久。忙忙碌碌的日子终于在春节时走完了农历的一年。江南春来早,就在人们还沉静在春节的喜庆氛围时,春姑娘就一身霓裳翩舞与太湖湖畔,在梅的暗香浮动中,千枝俏万朵妍。

就在知暖的鸭子扑棱棱在湖水时,再回眸我那“自留地”时,已经黄花一片,那些秋天种植的蔬菜已经在油菜之前,绽放出一片鹅黄的花朵,引来蜂飞蝶舞鸟呢喃。

一年之计在于春。出生农村的我,深深地知道季节是不能够错过的,错过了节气就错过了一年的希望。于是我经常来往于种子店,不仅在那块在冬天就耕耘好的土地上,种植了一些时令的蔬菜,还种植上一些玉米和豆类的谷物。

春播一粒籽,秋收万粒粮。经过夏日雨露滋润和骄阳的孕育,当秋风舞动时,玉米饱满得胡子也笑黑了,豆类也高兴的摇起摇铃,山芋更是撑破了垄……

从那一年开始,我不仅享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馈赠,也重温了源自农事之趣。在享受绿色蔬菜和谷物的同时,也锻炼了自己的体魄。虽然皮肤黑了许多,但很少与医生去打交道,这不能不说是劳动的结果。

后来,靠近那块拆迁地的单位也有很多人来开垦种植,使得这块荒芜多年的拆迁地,很快地变成了生机盎然的菜田、粮田。蔬菜品种越来越多,谷物的倩影也丰富多彩,有来自四川的榨菜,由从陕西带来的豌豆,还有山东的大葱,以及东北的黑花生……

尽管来自开发商的征用土地,让我重温了那些曾经的农趣,也让我得到一些快乐,可,有时候,我会呆在那块拆迁地边,望着迅速生长的蔬菜或者庄稼,心里总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政府和开发商为何要这样心急火燎地早早把工厂拆掉,一方面他们并没有很快去开发利用,另一方面却又让那些工厂得到补偿后,又再次去占用好多人们赖以生存的粮田。明明自己的建筑速度跟不上,还要这样做,这,能够说是一个明智之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