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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优秀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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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为父亲写点什么,然而每当提起笔的时候,却总是觉得无从下笔。相比于母亲,父亲似乎可圈可点之处并不多。在我印象中,父亲木讷寡言,管事儿也不多,似乎对儿女们并不放在心上。因而,时间久了,父亲竟成了一个不为人在意的存在,直到他突然离开我们的那一天。

父亲的优秀散文

若论父亲最大的特点,莫过于一辈子与人不争、与世也不争,总能随遇而安。乡邻多赞父亲实诚,一辈子不偷奸耍滑,更不坑人害人。但在我看来,父亲最大的特点却是一年四季都离不开旱烟。

儿时,记得父亲与隔壁四邻的叔叔大爷们一样,是抽旱烟袋的。黄铜烟锅,紫红色木质烟管,青白色玛瑙烟嘴,烟管上扎着五色线搓成的绳子,绳子上还吊着一个母亲为父亲缝制的用来装烟丝的荷包。经常看到父亲头上拧着白羊肚毛巾,或蹲在屋子里,或坐在院门口,把烟锅伸进荷包袋里鼓捣片刻,舀出一锅黄橙橙的烟丝,用左手拇指肚把烟丝压紧后,叼着烟嘴,擦亮火柴点着烟丝,而后有滋有味、吧嗒吧嗒地抽起烟袋锅来。伴随着烟锅中的星火一明一灭,一圈圈白色烟气就会从父亲鼻孔与嘴里冒出来。此时的父亲应该是很享受的,他眯着眼,斜仰着头,神情似乎极其陶醉。深深地一口抽下去,父亲偶尔也会呛几口。一阵咳嗽之后,父亲就会显得泪眼婆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当然,父亲抽烟最多的时候,应该是在地里干活累了之后。听父亲说,抽一锅烟最解乏了,一锅烟抽完,也就有了使不完的劲儿。

后来,生活改善了,长大成人的儿女便为父亲买了那种带着过滤嘴的纸烟给父亲抽。自此以后,那个不知陪伴了父亲多少年的'烟袋锅就“光荣退休”了。再到后来,这位“老古董”竟不见了踪迹。

自小到大,记得父亲从来没有训斥过我们姐妹,更未对儿女们动过一根手指头。至于我,不管学习成绩考得如何好,父亲一次也没表扬过;即便我做了天大的错事,父亲也同样不曾责怪。在家中,反倒是母亲家教极严。八个子女没有一个没受过母亲呵斥的,甚至像我这样的“老疙瘩”,都不知道曾经挨过多少次母亲的饱揍。所以,儿女们都惧怕母亲,却始终不会顾忌父亲的态度。

父亲不爱言语,但姐妹们似乎都不敢太靠近父亲,无论说话还是做事,总要和父亲隔着一段距离。我一直纳闷父亲因何如此,甚而以为父亲是不爱我们姐妹的。眼看着邻居的孩子被他们的父亲抱在怀里,或者是骑在他们父亲的背上去看热闹,我就眼馋得要死。实在是羡慕得憋不住了,就会鼓起勇气,嗫嚅着走到父亲跟前,想求父亲也能扛起我去看村里看大戏。然而,及至开口,却是没了底气,只好装作没事的样子灰溜溜地跑开了。

那年我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县城教书。比起在外地求学,回家的次数多了起来。眼看着父母亲日渐衰老,可自己的婚事却是八字不见一撇。母亲越发显得唠叨,一见面就啰嗦个没完没了。父亲依然不爱吭气,只是头发、胡子已然全白了,满脸深深浅浅都是核桃壳一样的褶子。有一次在家过完双休日,就要离家进城的时候,母亲照例一个人拄着拐杖把我送到了村口。

“儿啊,娘老了,记性差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母亲顿了顿,接着告我。

“你爹今早跟娘说,前夜他梦见你带着新媳妇回家了。新媳妇人很贤惠,长得也漂亮,还脆生生地叫他爹呢。他说,在梦中,他笑着笑着就笑醒了!”

听着母亲的念叨,我的心一颤,原来父亲和母亲的心思是一样的,只不过在高过他半头的儿子面前,父亲始终不肯袒露他的内心罢了。

我的鼻子一酸,急忙扭过头去,含混地一边连声催促母亲早点回去,一边悄悄地用手抹去了早已溢出眼角的泪滴......

父亲八十六岁那年,我的儿子降生了。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小生命,也该认一认朝思夜盼他的爷爷和奶奶了。我陪着怀抱儿子的妻下了公交,还没走几步,就远远地看见父亲蹲坐于村口在等着我们回家。父亲愈发垂老,但看起来精气神还好。当父亲从妻手里接过他的小孙子、小心翼翼地抱进他的怀里时,我分明看到父亲的眼角眉梢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脸上的褶子也似乎平展了许多。

“大嘴,这孩子是个大嘴!”

父亲不停喃喃地说。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在乡村的观念里,孩子嘴大说明孩子肯吃饭好养活。父亲显见的就是企盼孙子能吃得壮壮实实的,健健康康地茁壮成长。

父亲是20xx年深秋走的。老人家走的时候,脸上并无多少痛苦,反而在嘴角似乎还有一丝满足的笑意。就像一片枯叶终归要回到大地的怀抱一样,父亲也最终回到了那片生他养他的黄土地之中。黄土地濡养了父亲,也濡养了一代又一代就像他那样淳朴的庄稼汉。在我看来,我的父辈就是那一方静默的山水,始终古朴而纯善,永远那么沉重而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