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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别走啊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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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偶然间,在江山浏览到诗情划意先生写的一篇“与母书”,深深地触动了我。书里说:母亲三岁就变成了孤儿,为了家庭辛苦了一辈子,身体一直不好,像个药匣子。即使这样,母亲从来也没有放弃过,对这个家,对她的儿女们的操劳。

妈妈,你别走啊散文

是呀,世上哪一个母亲不恋她的儿女呢?无论她有多难,儿女在母亲的眼里,多大都永远是个孩子,是自己不可割舍的肉啊。看到诗情划意先生母亲艰难的遭遇,我也不仅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和自己的母亲,总觉得我的遭遇与诗情划意母亲的命运是如此的相似。

我家在解放前,本是个大户人家。爷爷带领六个儿女通过努力拼搏,打造了一番不小的,名声远扬的家业:有油坊、面铺,和六百多亩的土地。母亲本是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女娃,为什么能嫁到刘府五少爷——我父亲的手上,一直也没有听家里人讲过。父亲是国立中学的高材生,在府上人称五爷。据说,当时茨榆坨印染厂徐家的千金,对父亲十分爱慕,而父亲却终究没有娶她,娶了我的母亲。其实我母亲,住在蒲河西面的一个小屯子里,我家则住在河东的集镇上。父亲和母亲是怎样走到一起的,对我来说至今仍是个迷。我只知道母亲长得非常漂亮,父亲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

后来由于战乱,我家被胡匪抢夺,国民政府强征各种军用,以及解放后的土改,使我家变成了一贫如洗的穷人。为了躲避各种的批斗和打击,1948年,一家人迁徙到了沈阳城。

我是1958年出生的,出生就赶上了大跃进,紧接着就是三年自然灾害。为了吃口饭,因为吃不饱,我是没有一顿吃饭时不哭不闹的。我的妹妹就是在那一年夭折的,可怜的妹妹出生后一口奶水都没有吃到,可见这个世界对妹妹来说,是如此的`不公平。

尽管父亲拼命的工作,母亲夜里也要给人洗衣、拉煤等做一切杂务,挣点小钱弥补家里的生计。由于大哥二哥相继被调到了远方三线保密厂工作,三哥又在一次去郊区苏家屯坐火车挖野菜的时候伤了脚,一家人说什么也解决不了温饱,于1962年被迫回到了原籍辽中乡下活命。

回到乡下以后,我家的老宅已经完全变了样。门口的两座炮台已经拆掉,东西两侧的厢房也没有了,正宅后面的果园也不见了终影,老宅的正房里,连二大炕分别住着其它不同的住户。但有一铺间隔的土炕是空着的,听说那是政府没收财产后重新分给我们的,这些年虽然我们没有在家,仍然还给我们保留着,很是感动。

那年月出身不好,各方面是被压制的,没有人敢帮助我们。刚刚回乡下,首先吃饭又成了大难题。母亲看见我和三哥、四哥等,带在身边的哥三个企盼的眼神,心里难受。她毅然决定带我去河西的娘家求帮去。可那年月,哪一家的日子能好到哪去呢?再说,母亲自打离开乡下以后,在沈阳的这些年根本就没有和娘家的亲戚们联系过。母亲到了娘家,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怎么得到亲戚们的待见,唯有姥姥,三姨对我们相当的好。

母亲在娘家跟几个姨娘们不满,因赌气没有在那吃饭。她说回家,拉着我一直朝蒲河走去。姥姥家就在蒲河沿儿上住,没有几步我们就走到了河边。这时,只听母亲含着眼泪对我说:“五呀,妈妈领你一直往前走,我们趟过这条河好不好啊?”

我看着妈妈,乖巧地说:“好啊,我跟妈妈走。”

那年我还不到五岁,怎么会知道那喘息的河流,会随时吞没我们母子呢?当我和母亲踏过岸边的水草,逐渐走向刺骨的河水的时候,后面两个小脚的女人,三姨和姥姥慌忙追了上来,大喊:“洁坤,渡口不是在这边吗?咋还往那边走呢?快回来,孩子能跟你一样吗?你不看自己也要看孩子吧?”

提到我,母亲似乎改变了想法,再加上姥姥和三姨都看出了母亲欲寻短见的行为,使母亲瞬间清醒。

姥姥站在冷清的渡口,喊来了划船的船夫,并递给他五毛钱,又将自己兜子里仅有的两块钱踹进母亲的夹袄里,然后安慰母亲说:“回家好好带领孩子们过日子,家里没有你不行啊,别一天竟寻思用不着的,刚强点吧,谁让你以前吃过几天黑锅底的饭呢?”

一只小小的木渔船,摇摇晃晃的把我和母亲送到了蒲河的对岸。下了船距家里还有十里的沙包路,母亲领着我一路走一路歇。尽管我身体柔弱走不动,母亲因多年的辛苦劳累身体也非常的差,她根本没有能力背着我走一步。

当我和母亲艰难地走到一个叫黄旗堡的满族居住地的堡子的时候,我实在是挪不动了脚步,自己的脚根本不听自己使唤了,寸步难行,肚子又饿得咕咕地响。我趴在地上耍起了赖,哭着说什么也不起来。这时,一位好像是戴着圆顶毡帽的老爷爷问明白了情况以后,把我们领到了一个大队。老爷爷是大队的通信员,给我们做了一顿令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美餐:大米干饭,炒白菜片,那白菜片炒得特好吃,上面油乎乎的泛出了金黄色,看起来老爷爷没少给我们放豆油。

就在我和母亲香喷喷地吃饭的时候,我偶然发现屋外面,好像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人,其中有好多玩耍的孩子,正趴着窗户互相拥挤着向屋里望着我和母亲。我看那些人都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看着我和母亲,我也好奇地看着他们。心想他们都在干嘛?为什么总朝屋子里看呢?我当时一点也没懂是什么意思。

从那次以后,我就觉得我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父亲在城市工厂里,作会计的手,不得不拿起锄头下地干农活。母亲也每天早出晚归,讨回一些五颜六色的饽饽头。十来岁的三哥带着我和四哥在家里玩。

有一次我问母亲:“妈妈,你每天带回来的饽饽头为什么都是彩色的呢?”

母亲答:“彩色的好看呐,难道小五不喜欢彩色的饽饽头吗?”

我点点头:“喜欢,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吃了那些彩色的饽饽头以后,觉得肚子疼,拉屎拉不下来,它们都是什么做出来的呢?”

“因为是苞米面、高粱糠、稻糠、稗米糠合在一起做成的,小五如果不愿意吃,等明天妈妈领你们几个挖野菜和甜根儿去,好不好啊?吃了那些肚子就好受了。”

我和三哥四哥都齐声地回答:愿意,并且都乐乐呵呵,手舞足蹈。因为有母亲的陪伴,才是我们最大的幸福和快乐。果然,第二天我们在母亲的带领下,撒欢地跑着,笑着与母亲一起下地挖野菜了。从此,我家的饭食由五颜六色的饽饽头,变成了黑绿色的菜团团。

由于多年的辛劳,母亲病倒了。母亲心口疼得厉害,疼起来不要命,自己狠狠地撞墙,疼得呼天喊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母亲那每一声的哭泣,都仿佛是有一根钢针在扎我们的心,我们也跟着哭。没有多长时间,母亲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们,母爱与我们彻底的永别了,那一年我刚刚五岁。

母亲走了,父亲也因生活和成份问题,经受不起外面和家里的双重打击,患上了抑郁症,自言自语,发起疯来砸毁了家里所有的一切,唯一的家无情的破败了。三哥去外面流浪,自己混生活。四哥淘气也跟其他的伙伴四处游走,经常不回家。我孤孤单单地自己在家里,饥一顿饱一顿地没有着落。不久我也病了,昏迷不醒好几天,父亲和其他的老宅里住的人已经将我用一块布包裹上,准备要仍到岗子的树林里了。

我过后想起当时我的脑子里,只觉得昏昏的,没有什么痛苦,而且还是开心快乐的。因为我和母亲在一起,母亲用她那温暖的怀抱一直拥着我。母亲不说话,我怎么问她,她一句话也不和我说。这时天上好像起了狂风,黑压压的,看不清一切,母亲的脸也看不清了。突然,我觉得母亲好像甩开了我,向着那昏天地暗的远处走去。无论我怎么喊她:妈妈,你不能走!妈妈,你不能走啊!可母亲头都不回,还是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当我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周围一圈的人。这时,只听身边同屋子里北炕住的平时称呼为奶奶的人,惊喜地叫道:“活了!活了!小五活了!”

说话间,眼泪止不住地滚出我的眼眸,我伤心地哭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妈妈,你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