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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王山一场杏花雨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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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边,自由路的玉兰花含苞待放,不大、不小,只娇娇嫩嫩的舒展出一点美丽的模样儿,满大街便人海如潮,歌声婉转,镁光灯咔嚓咔嚓的不停响,市内各大媒体更卯足了劲的以花事说道,花样儿多得很。

麦王山一场杏花雨散文

乡镇也不甘示弱。远的不说,就秦州境内,秦岭镇的连翘花节,玉泉镇的樱桃花节、杨家寺镇的油菜花节。节节有花,花花过节,形式儿多样,内容出奇的丰富。说道的仿佛是花,其实宣扬的是本地产业优势,体现的却是乡镇的工作思路,谋划的是未来乡村振兴的蓝图。

我在乡镇工作多年,过中的辛苦和不易,自是懂得。

眼下的繁花似锦,花海如潮,凝聚的是几代乡镇人的坚持、创新、苦干和奉献,且不舍昼夜。今儿个以花说事、以花谋事,仿佛为的是花,其实为的是果。眼下,树已成林,花已成海,果的丰硕,以及丰硕了的果如何拓展链条,壮大产业,带动群众脱贫致富才是目的。乡镇人的初心,始终将永恒的念想播种,播种就有花开,这山开罢那山开,将这造福一方的崎岖长径,点缀的花香弥漫。关于那些金黄的连翘花、粉嫩的樱桃花、艳丽的桃杏花、绚彩的牡丹花,也关于那些默默消失了的付出,已经不再是过往的春暖,却是今天美丽的花开。

星期天,经过媒体和乡镇的大力传颂,梨园、桃园、苹果园都各应"节日"而人气爆棚,太过热闹了些。想来,拙扑而宁静的,应该还是中梁山上麦王村口的杏树林了,若想在大自然中恣意的伸展腰身,尽情的吐纳真气,放牧心灵,审美山野,杏树林你就得去。

但是,花事正浓的当下,孤独傲立在麦王山头的杏树林,该是什么样儿呢?

早晨,约了五五一同去,说是为了看花,其实也是顺道看看我们曾经挥洒青春,流汗流泪的山村,该是什么样儿了?

麦王山村口,丁字形路,两端各自连接着天靖山和罗峪沟,一端逶迤进村。村子依山就势,屋舍规规整整,黛瓦白墙,层次分明的座落在路基的低处,依偎着山坡呈半圆形。没有狗叫,却有鲜花和人造景观,美丽新村建设的气息浓郁热烈,树枝丫上,用麻绳子挂一口仿古大钟,风来,叮叮当当,悠远韵长。

丁字路西的平掌上,我看见苍劲高大的山杏树单列一排,迎着风,就着地势,或笔直挺立,或盘曲嶙峋,细密精致的花,团团锦簇,绵延远方。那天高云淡,四野空旷、花香扑鼻、鸟鸣谷应的画卷不必再修饰,恬淡、高远、舒心,美极了。五五说:"这环村栽植的杏树,树龄高古,宽厚辽阔,必是麦王村先祖讲究风水,遮阴避祸之举"。记得去年,听闻中梁镇打造麦王山农耕景区,曾引用民间传说:"西汉名将韩信的'族人逃难于此,钻进大麦垛避过追杀,之后便砍树起建屋舍,改韩姓为麦、胡两姓,隐居此地,繁衍生息。念及麦垛救命之功,韩王信为王之实,遂定村名为麦王山村"。这传说据说有麦家坆遗址、古祠堂佐证,亦有古杏树林说明。美丽的传说漂浮,旷远,像经幡,撷取人的信仰。人,无论苦难,无论艰辛,心存信仰,那怕一颗杏树,投射其上,以获取安宁,以获得寄托。而乡镇人,为民谋利造福的信念,坚定辽阔,透明清澈,抒发着亘古不变的崇高气象。

古老的杏树林,像一排骨头坚硬的手臂,坚定的环抱着麦王山村,村人眉目清秀、敦厚朴实,以农为本、以果为业。麦王村多果树,家家都有,有的已挂果,有的没有挂,不过不打紧。梨树没挂果的,苹果挂了;苹果没挂果的,梨树挂了,总不缺吃喝,吃喝也喜欢浆水面、浆水拌汤和馓饭,吃鸡吃鱼也不用愁,家养的不够就去城里买,一个来回也就过把小时。秋天里,提一筐苹果或梨进城,一弓搭两弦,卖了果子,吃一碗凉粉,潇潇缓缓的去买肉买鱼。毕了,坐十二路车,搭着伴连说带笑的回来。做饭时份,半圆形的村子,炊烟氤氲升起,一派烟火人间。

许多年前,我问三姐:"偌大的城市,楼房林立、灯火璀璨,为何没有一个窗户属于咱呢?"姐不语,把脚下的泥土用脚蹭了再蹭。又多年,姐在城里有了楼房,我也有了楼房,悬在半空中,总觉得,上摘不了星辰,下接不了地气,买一盆兰草,不几个月,就像我的头发,七零八落,稀稀疏疏的让人难受。

我总想着有一处庭院,泥土的院子,瓷实光滑,养几只鸡,闲庭信步;小狗娃子围着脚后跟跑,两只蚂蚱挂在屋檐下,昼夜鸣叫。若有一株蔷薇从院子开到墙外去,最是有趣的。所以,晓峰刚承包了三百亩园子种樱桃,我第一个跑去,占了大半块地种植。苹果、樱桃、西红柿、辣椒、牡丹花、指甲花,三叶草、苜蓿草都种进去,直至分不清是果园?菜园?花园?还是草园?晓峰说:"姐,樱桃园子要素净,开了花要授粉的。你的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的抒情种法,不是家常,而是胡弄。"于是,麦王山的杏树林再次成为我心中潜伏的亮点,夜晚辗转难眠、白天领导不在,我就想,杏树林,我要去一趟。

今天,真是机缘凑巧,村西千亩梨园,梨花带雨,洁白娇嫩;村东村南连片苹果,花团锦簇,清香艳丽。看得见鸟飞,听得见鸟叫,麻雀喜鹊最是多的,兔子就在不远处,一靠近,就散开长腿远奔了。麦王人但凡路过,必步履匆匆,问起去处,也必笑脸作答,一手扶住肩头的农具,一手指向果园花海。

我把塑料防潮垫铺在杏树林下,靠一个抱枕,侧身躺下,在平阔的草甸上,率性歌唱,恣意舒展。抬头看一朵云飘过来,又飘远了,一只鸟飞过来,又飞远了。

起风了,山杏枝莎莎地响,花瓣儿扑索索的飘下来,由远及近,由近飘远,落到脸上、身上、脚上,一层的粉红色,柔柔地带着香。若把嘴巴微微张开,舌尖上甜滋滋的,一瓣又一瓣。

这场景,大多会勾发回忆,回忆必显老态,但老了才有回忆的资本。有人说,回忆就像一幢楼房,有的窗户晒着被褥,一拍一片尘埃;有的窗户种满鲜花,一开窗就是一片芬芳。 那一年,君君负责麦王山村的果园建设,指挥部就在杏树林下。办公用品是三个大石头,一壶白开水。累了坐石头,渴了喝白水,阡陌之间,来回的跑,乡镇干部的脸色,由白晒黄、由黄晒黑、由黑晒掉了皮,和杏树枝的颜色相近。奋战一个月,君君终是累病了,急性阑尾炎,蹴在园子里,疼的脸由黑变白,被紧急送到医院。医院人多,缺床位,好不容易托个关系弄到妇产科住下,虽觉好笑,但吊上药水,心算是安顿了。第二天,琐事缠身的我愁容满面,只有亲自到园子里督战,远远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高瘦、挺拔,立在一棵杏树旁,杏树枝桠突出,白色吊瓶刺眼而温暖的挂在上面。那阵,流泪的不是他,是我。

园子建起实属不易,如今夏花绵延,秋果丰硕,成了村人增收的支柱产业,人人高兴。君君以及君君一样的乡镇干部,披星戴月,功不可没。今日,新的中梁镇的团队,以果园为依托,以传说做宣染,兴建起了麦王山农耕文化园,打造了红卫村樱桃花旅游线路,茹家湾异地搬迁、机场安置区的高楼、别墅拔地而起。一张蓝图,一股干劲,乡镇人,分的开的是地域,分不开的是对土地,对农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