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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骨血肉的墨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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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中所谓的筋骨血肉,不过是人们鉴赏书法作品时的一种艺术知觉,一种艺术联想,一种艺术比喻。

筋骨血肉的墨趣散文

这四者和墨的枯湿有关、和笔画的粗细有关,和线条的直曲、方圆有关,和行笔的速度有关。

在书法中,那些线条如果富有韧性感和灵活感的状貌,则是“筋”;有刚劲感和阳刚美的状貌,则是“骨“;有滋润感和莹丽感的状貌,则是”血“;有丰满感和柔和感的状貌,则是”肉“。丁文隽曾说:“于人,骨所以支形体,筋所以司动转。骨贵劲健而筋贵灵活,故书,点画劲健者谓之有骨,软弱者谓之无骨。点画灵活者谓之有筋,呆板者谓之无筋。”这可作为我们对筋骨理解的佐证。

“筋”,我们能联想到藤条,因此那些曲线、S线和盘迂线往往与此有关,还有当枯笔那快速的运笔而形成的丝状飞白,也容易形成这种筋笔感。清代冯武在《指意》中说:“太缓者滞而无筋,太急者病而无骨。““骨”,有人认为是中锋运笔的结果,但方笔、直笔、瘦笔和平动之笔,也容易形成骨感。“血”自然与水相关,枯笔必定不会有“血”感。“肉”自然和墨相关,同时必须有“血”来滋润,不然肉感也会丧失殆尽。同时,瘦笔往往易让人感到有骨而无肉,肥笔又往往易让人感到有肉而无骨。

而且这四者又和书法技法相联系,黄宾虹说:“凡作画必须能用饱墨,否则笔枯露骨,画无皮肉;使人生憎。”墨与“肉”密切相关,但枯墨无肉,自然会露骨,这是用墨之技。《翰林要诀?肉法》:“捺满、提飞,字之肉,笔之是也……捺满即肥,提飞则瘦。肥者,毫端分数足也;瘦者,毫端分数省也。”这显然是提按用笔之技。方笔不是有骨力感吗,齐善杰就说“靠笔管欹斜配合捻管调锋,确保自始至终严谨的.中锋,是方笔魏碑运笔的关键。”清刘熙载《艺概》:“字有果敢之力,骨也”。下笔斩钉截铁、果断不疑,也易形成骨力,同样是这样。再如《玉燕楼书法?肉法》中说:“字之肉系乎毫之肥瘦,手之轻重也。然尤视平水与墨。水淫则肉散,水啬则肉枯。墨浓则肉痴,墨淡则肉瘠。粗则肉滞,积则肉凝。”看来也对此有深刻理解。“夫骨,非棱角峭厉之谓也。必也贯其力于画中,敛其锋于字里,则纵横大小无或懈矣。惟会心于‘直’、‘紧’二字,斯能得之。”这不正是说的中锋用笔吗?清代朱履贞在《学书捷要》有自己的认识:“筋出臂腕,臂腕须旋,旋则筋生;骨出于指,指尖不实,则骨骼难成;血为水墨,水墨须调;肉是笔毫,笔虚圆健。血能华色,内则姿态出焉;然血肉生于筋骨,筋骨不立,则血肉不能自荣。故书以筋骨为先。“

筋骨血肉,最忌偏枯。同时,筋骨血肉也当注意“度“。北宋黄庭坚说:“肥字须要有骨,瘦字须要有肉“。这是说不要肥而尽肉,瘦而尽骨。丁文隽说:”肉生于墨,血贵燥湿合度,燥湿合度谓之血润。肉贵肥瘦适中,肥瘦适中谓之肉莹。血肉惟恐其多,多则筋骨不见。筋骨贵惟患其少,少则神气全无。“倘若不注意偏枯与适度的问题,则会出现梁武帝《又答论》中所说的现象:”纯骨无媚,纯肉无力,少墨浮涩,多墨笨钝。“清代盛大士在《溪山卧浮录》中也认为,有骨无肉,”峥嵘而近于险恶,无缥缈空灵之势矣。“同时我们也应当看到这四者互相依赖的关系清代朱履贞在《书法捷要》中说“然血肉生于筋骨,筋骨不立,则血肉不能自荣。故书以筋骨为先。”

当然,我们还应当看到这四者的表现力,如骨笔感凸显者,适宜表现雄劲冷峻等;筋笔感凸显者,适宜表现坚韧不屈等;肉笔感凸显者,适宜表现柔美温情;血笔感凸显者,适宜表现妍美温润。比如《爨颜龙碑》,处处骨笔感撞击着人的灵魂,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刚劲、坚毅的艺术风格,鲜明的表现了爨氏势力的雄劲强大,爨氏地位的不可撼动和坚定有力。看唐伯虎的《早梅》“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香闻流水处,影落野人家”,用笔肉丰血润,很好的表现了作者对早梅的柔情蜜意,以及心情的喜悦明朗。再比如粗线条,当骨强肉丰,如肩厚腰宽的将军;细线条,当骨弱肉微,如苗条清秀的少女.,都有自己的表现力。这让我联想起李松《书法“章法节奏的五线谱”》中说,“我们如果把一个笔画比作一个音符,诸多的笔画组合在一起时,必须要强调粗细的变化和对比。粗细的反差越是明显,其音符的跳动感就越强,同时,它的“音域”也就越宽。要表现宏亮、坚定、铿锵者,其粗线的比例要大;要表现轻柔、静谧、恬淡者,细线的含量要高;要表现欢快、跳跃、激昂者,粗细要多作混杂。不同的风格对笔画粗细的要求不同,笔画粗细配置组合的不同,其表现的审美趣味也不尽相同。”明代项穆在《书法雅言》中,提出老少两种书法,“所谓老者,结构精密,体裁高古,岩曲耸峰,旌旗列阵是也。所谓少者,气体充和,标格雅秀,百般滋味,千种风流是也。老而不少虽古拙峻伟,而鲜丰貌秀丽之容。少而不老,虽婉畅纤妍,而乏沉重典实之意。”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筋骨之笔更适宜表现老,血肉之笔更适宜表现少。

再筋骨血肉之外,有人还提出了“皮”,即线条的外轮廓。这“皮”,有的光滑清晰,似年轻人;有的毛糙不平,似田间老农、山间猎户;有的凹凸起伏,似肌肉劲健的体育健儿;种种不同,也各有自己的情趣蕴于其中。但如果纸不摄墨,外溢于皮,很容易是皮破血流的败笔。当然这种笔,倘若用的好,则有一种特殊的艺术美感,模糊朦胧,也真也幻,有玄秘虚幻的味道。王铎善用涨墨,就是对这种“皮”的深刻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