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想对你说散文

漫漫岁月里饱经风霜，历经磨难的母亲和哥哥是我心底最慈爱，最敬佩的人。身在他乡的我，忽然想起新年母亲就七十岁，哥哥五十岁了。我在心底默默祝福母亲和哥哥生日快乐，身体健康！老哥，我想对你说，话到嘴边又咽下，你的黑发早已泛起了霜花……每当回忆起童年往事，母亲和你总让我温暖四起，酸楚泛起，热泪盈眶。

难以忘却的童年往事。赢铁、下象棋、门板球桌打乒乓，捣桑树皮，自己动手造弶，弶黄鼠狼，你和传兴一起放夜钓，夹网捕鱼……这些都是你的兴趣爱好，丰盈了没有父母陪伴的孤单童年。记得那是个白霜铺地的凌晨，你弶到了一只黄鼠狼，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此时此刻，忘记了手背臃肿溃烂的冻疮，说这黄鼠狼的皮拿到章镇可以卖三块多元钱，给三兄妹的柴米油盐多了一份的保障。哥哥一向很懂事，学习好，会读书，又很会持家。在我的记忆里，唯一一次被母亲挨打是你跟亚德他们一起去捉田鸡，到深更半夜回家，母亲气极了，没有打招呼，自己擅自跟别人出去到深夜归，那夜母亲不准你上楼睡觉，嘴里气愤叨叨：“今夜把你饲大脚猫吃……”五岁的我躲在被窝里吓得浑身发抖。

生病住医院。童年时，虽然哥哥看上去显得清瘦，但身体一向不错，很少感冒发烧之类的。唯一一次让我难以忘却的是你8岁时的那次肚子剧痛。依稀记得是春末夏初的一个傍晚放学回家 ，你对姆妈说，肚子很痛，还以为是前些天因夹网捕鱼时，网杆顶伤了你的肚子，于是忐忑不安的妈就背着你去了卫生所看看，国强医生给你配了些药。可是吃了这些药一点都没有缓解你的疼痛！半夜里，你痛得在床上翻滚，从床头爬到床尾，我也一夜未合眼，姆妈不停地给你抚摸，也不奏效。漆黑的深夜里，母亲怀着渺茫的希望再次背着你去了卫生所，只见那里漆黑一片，连续呼叫国强医生，无人回声（那时后半夜的农村卫生所无值班医生）万般无奈之下又把你背回家。姆妈嘴里不停地念叨：“天呐，快些亮，我们要去医院看病……心急如焚！”我感知到，后来你慢慢地入睡了，天蒙蒙亮，姆妈立马背起你直奔卫生所，听国强医生说，这孩子昨夜痛得休克过了。医生吩咐母亲赶快送你到镇中心医院急诊！无奈！无助！手里没有足够的钱去镇医院看病，于是母亲急忙返回家里，准备好必需品，向玲凤姨娘（姨夫那时是小队里的经济保管员）借了十元钱。母亲心急火燎背着你直奔车站，可是早车已停在站门口，因迟了几脚步，妈妈剧烈呼喊站长庚兴少等，帮你们乘上这早班车，结果可恶的庚兴满脸横肉，没有慈悲之心，哨子一吹，手旗一挥，让这唯一的班车无情地开走了！（在七十年代，早上唯一只有6.15分的早班车 ,下一班车要等到午后2点） 坚强的母亲没有时间落泪，更没有精力和那恶人吵架，背着你步行到十五里外的镇医院肯定不是上策，正在极度焦急中的母亲，看到一辆手扶拖拉机从陡坡处开来，妈妈背着你激烈地挥手示意停下，就这样你和母亲及时去了医院，隔天母亲回家说，哥哥患的是急性胰腺炎！在医院挂盐水，杨医生是你的主治医师，还说出生时母亲难产也是杨医师救了母子俩，这次是第二次救你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家徒四壁，添置英雄牌日历闹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九岁起哥哥就带领我和弟弟过日子，是一家之长。记不清从哪年起，家里养了五只蛋鸭，期中一只全身乌黑的羽毛，是它们的领队，大凡鸭子的模样基本一样，如果没有这乌鸭作标记，就很难辨别是谁家的鸭子。大清早一开鸭窝，这几只可爱的鸭子便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冲出家门，这群鸭子个个是“游泳健将”，领队整天带着它们觅食游泳。惊蛰后的春雷春雨天是鸭子们享受美味佳肴的最佳时节，春雨后爬行在路上的蚯蚓是鸭子们的最爱，一路欢吃到马桶塘戏水。因此产蛋量也颇高，天天能在鸭窝里拣拾五个鸭蛋，没几天鸭蛋就满一小篮，于是哥哥就拿到供销社卖，记得那时猪肉是九角四分一斤，鸭蛋八角一分每斤。这些鸭蛋一部分做我们的盘中餐，或煎，或煮，或做成蛋浆。大约积攒了半年，哥哥终于凑足18元钱，去供销社买下了那只梦寐以求，光芒四射的长方形英雄牌日历闹钟，滴答滴答的闹钟给我们的童年增添了些许热闹，几许快乐和成就感。当初这是家里最最时尚的摆设了。母亲回家后知道了此事，心里也是欣慰无比！满脸的喜悦溢于言表。母亲把哥哥的光辉事件传扬给邻居和她的朋友们听，大家都为母亲和哥哥感到骄傲，个个夸赞哥哥是个优秀的孩子，无人能比。

惊魂之夜。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的一个暑期，高温半夜里，真在沉睡中的我们，突然，被广播里急促响亮的“各位社员！黄宣湾大队着火了！赶快起来救火！”一遍，二遍……无数遍的声音惊醒了。不一会儿，就听到屋外马路上急匆匆纷纷赶去救火的人们的脚步声，和消防洋龙铁轮滚地猛进的噪杂声，夹杂着深巷众多犬吠声，一会儿，成百上千人大声呼叫，中间夹杂着噼里啪啦房屋倒塌的声音，烈火燃烧发出爆裂的声音，大南风呼呼的风声，千百种声音一齐响了起来。我们兄妹三个更是紧张得默不作声，后来哥哥带我和弟弟下楼来到贰队晒场边和村民观摩火灾的汹汹火势，只见西北方向的夜空全被染成了火红的一片，红得好像要烧到隔壁村庄似地，巨大的火球急剧升腾，此起彼伏。我们站在那里浑身颤抖，六神无主，惊恐万分！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火光暗下了，参与救火的'村民陆陆续续回过来。马路上又热闹起来，我们三兄妹也回到家里睡觉，不一会儿，夜又回归静寂。约摸过了五分钟光景，还沉浸在恐慌中的我，清晰地听到耳畔传来急促不断的“沙沙沙沙……”的声音，想必哥哥也听到。我浑身颤抖不敢出声，我屏息凝神，极度地恐慌！全身冰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心里嘀咕：“难道传说中扎沙鬼今夜就在扎我家的玻璃窗！！！”我从头到脚用毯子紧紧地裹着，魂不附体，唯恐露出一缕发丝，今夜被魔鬼拉走！少顷，哥哥起床，开灯，顺着声响找寻，只见在床头边的点亮桌上一只装有许多大头针的金属罐头内一只大蝴蝶在拼命挣扎！哥哥告诉我，我如释重负，原来是虚惊一场！

门前那棵葡萄树。记忆中家门口的小池塘边那颗曲屈盘虬的葡萄树和两株高高的白杨树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一定程度上遮掩着我家那扇破旧的后门和那堵已开裂却微微鼓起肚子的外墙；同时也遮盖着我儿时内心里的几分羞耻。每年春天，一米阳光轻吻亲吻,嫩芽乳茎绿得透亮,留影花斑,嫩嫩的葡萄叶上绿茵幻化。每天期待这葡萄树藤绿叶茂，开花结果，期盼青翠欲滴似碧玉水晶般的葡萄盈满枝头。可是，等这葡萄快成熟时，已被那些贪吃的路人偷得所剩无几，再加上麻雀的叼啄。每年暑假用长晾杆绑住割刀摘吃树顶上那几串幸剩的晶莹透亮芬芳清纯的水葡萄乃是我们童年时一大幸福快乐。记得有一次，哥哥把顶峰上的那一大串葡萄割下来时，我没能很正地接住，一不小心葡萄就掉进了淤泥池塘里，心里好舍不得，于是哥哥就脱下外衣潜入这臭气很重的水塘里捞起这串葡萄，你浑身上下被这脏水侵蚀，哥哥你知道吗？这时我的心里有多心疼你，多难受和内疚，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后来，某个傍晚母亲拿来钩刀狠狠地将这颗年长的葡萄树砍了，我心里好舍不得，我问母亲原因，妈妈回答说，这葡萄树年岁大了，它的树根长到灶头脚，对家不利，那年我真好眼睛患近视，妈妈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狠下心把这颗葡萄树砍了。

永别了！心爱的葡萄树，经年里始终站在家门口一直陪伴我们长大的葡萄树，你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