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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淀粉那事儿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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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被拉回到公元1960年冬天的那个困难当口,那时家家口粮不够吃,只好稀干搭配,户户低标准,瓜菜代。

熬淀粉那事儿散文

这是刚进腊月门的一个早晨,生产队大车组长老杨头身着皮毛大氅,赶一辆大车停在老家房跟前,喊我大伯父道:“老大啊,队长叫你跟车上八面城车站!”“拉啥去?”“拉煤泥熬淀粉!”伯父赶紧扒拉完最后一口高粱米粥,匆匆蹬车坐在车檐板上赶路了。

八面城,是辽北地区闻名遐迩的古老重镇,离我老家杨树园子大队三十多里地,马车跑一个多点儿就到了。煤泥是从黑龙江的大庆油田发过来的,经县里分到公社,再由公社分到各个大队生产队。站台上的煤泥堆积如山,山下大车络绎不绝接踵而来。老杨头将车靠上跟前儿,伯父做过手续,两人不一会就将大车装满载了。出站台路过国营副食商店,两人买了一包炉果(饼干),坐在大车上边吃边赶路回返。

约摸过晌的时候大车进屯了,队长迎上来说道:“就卸到老大家去吧,他家锅灶大也好多熬制一些。”当时熬淀粉除了队里食堂大锅,还要选几个大户人家的锅灶。那会我父亲和我伯父两兄弟家在一居过,全家12口人,人多吃饭多锅也大,成为熬淀粉的首选户。刚卸完煤泥,队里又拉来一车苞米秸秆,还带来一袋石灰。我叔伯大哥从生产队扛来铡刀,和大伯父一起把苞米秸秆铡成一寸左右的小碎段。铡完苞米秸秆已是临近傍晚时分,我母亲和伯母已提早为全家做好晚饭。大家匆匆吃完后,就准备熬淀粉了。

那时候还没办电,贪黑干活,伯父就把家里带伞的“保险灯”点着吊在屋梁上,顿时整个外屋地儿就亮堂起来了。先是在大锅里放水大半,然后放石灰半袋,最后放铡碎的苞米秸秆搅拌盖锅点着灶火。母亲一边往灶膛里添煤泥,一边拉动风匣,随着呼哒呼哒的风匣声响,火苗很快就蹿起来了。不一会就听到锅里的水响边了,蒸汽逐渐升腾,爬上棚顶缭绕着散去。过了一个开儿后,大伯母过来接班,烧到凌晨时分才停火,焖上一个时辰后过滤沉淀。大伯父用吊在灶台旁边的十字架上的豆腐包过滤淀粉汤子,下边用大缸接着进行沉淀。再等上几个时辰将缸上边的'水倒出,底下剩的就是淀粉了。一个冬天这些被选中的大锅户要熬上十几锅淀粉不等。

这淀粉是否能当粮,是否好吃呢?在那个困难的年代能填充饥饿的肚皮的就可以当粮,但实在是不好吃,有一股很重的碱味,一种很生很涩的口感,说如同嚼蜡倒是一点不假。但老家所在的公社大队确是因为熬制淀粉出了经验,说是解决了社员的口粮问题,受到了上级的表彰。

熬制出的淀粉要统一交到生产队的大食堂,掺合进大麦或莜麦粉做成食物。当时莜麦粉是从前苏联进口的,大麦粉是从加拿大进口的。记忆最深的是蒸淀粉混合面大馅菜饺子。母亲当时是妇女队长,带着五六个大户妇女包饺子。馅是大萝卜剁碎,把线麻籽擀碎拌馅子。那时豆油极缺,肉就更见不着了。这麻籽有油性拌馅好歹算见到油星了。擀面皮很厚的那种,包出的饺子有没长大的猪羔子那么大的个儿,摆进大大的蒸屉里先大火后文火蒸熟。大锅上摞起的蒸屉有六七层,热气缭绕升腾,蹲在灶台旁的风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吹起火苗,灶膛火烧正旺,耀红了母亲疲惫的面颊。

中午时分,终于盼到大伯母从食堂领回全家分到的淀粉混合面菜馅饺子。我抓起一个咬一口,饺皮虽然生涩,但菜馅里的麻籽油洋溢着香味,算是很解馋的一顿饺子午餐。不过又不能吃多了,母亲说饺子里有线麻籽油吃多了人会迷糊。此说法也听发小们说过,但我倒是没有亲身体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