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现代诗
这是唯一
唯一一个赠于男儿的节日
可我总不明白
这个节日
为什么偏偏设置于
六月初热的夏季?
总记得我父亲的父亲
他是七十岁开始蓄起了长须
玉米穗似的长须,粘满田泥
在他含着泪吃长寿面时
我分不清哪是面丝?哪是胡须?
也记起了我的父亲
他总在日落后的屋檐下
用剪刀剪着胡须
我趴在他膝盖上仰望
胡须断茬,飘若雨滴
我问:
男人干嘛长胡子?
父亲歪着下巴说:男人有烦恼呗
说完,他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
可我不知道
哪根胡子是憔悴?
哪根胡子是叹息?
待我有了烦恼,我也做了父亲
我用我胡子,摩挲我女儿稚嫩的脸颊
她咯咯笑着,躲避
我也会刮除我疯长的胡须
在我爱人面前
装饰男人的礼仪
可我还是要在初热的夏季,出征
我要用我成熟的勇气,走向风雨
我要用我并不强健的`肩膀,挑起
许许多多的不容易
平常的日子
我还会想起我的祖父
我的父亲
还有,他们的坟茔
他们坟茔石缝中
那丛刚柔相济的石斛兰
石斛兰枝节上,那白细的须根
是祥和可亲的胡须
那花瓣上的红点
是血凝,是密语
哦——
揣着密语,我
扑进初热的夏季